朱广沪通常临大赛之前二十四小时进入半辟谷状态,关在秘室里,除了饼干和矿泉水不再进食任何东西,除了琢磨对手的比赛录像,其他的一概不再答理。这不是故弄玄虚,也不是某些中超教练的装神弄鬼,而是诸葛亮在五丈原借寿,他替中国足球借寿,良苦用心,天可怜见。
巴勒斯坦和伊拉克这对苦大仇深的兄弟映照出老朱的困境:他赶上了中国足球最好的年代,似乎破败得干干净净,白纸黑字,准备画最美的图画。他也赶上了中国足球最糟糕的年代,每一次都只是疑似探底,实际上深不见底。他手上的这副牌,除了误打误撞听天由命的十三不靠,基本上没有其他听牌和牌的途径。一支靠头球和定位球混江湖的队伍,这次被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只能理解为报应。
艾因之辱揭开了很多谜团。朱广沪既不谨小慎微,也没任人惟亲。他手里的这把牌,决定了他任何的尝试都是合理的,他只能盲人摸象。他把李毅撤了,因为李毅确实不如亨利。他把郜林退回了申花,因为郜林越来越像李毅;他对李玮锋无限信任,但大头办事他始终无法放心。把张耀坤放到右边路,装得像缩头乌龟,不是标新立异是因为无奈,因为五个后卫都看不住对方一个前锋,何况是三个,或者四个。
输球不是世界末日,黄健翔反复强调。输给伊拉克,不会影响到小组出线,何况要是不输球,现在肯定是哈恩而不是朱广沪带队在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地和巴西队一样打世界杯热身赛。可悲的是他们输球不是像伊拉克人在新加坡输球时那样因为输给内鬼懒鬼,他们纪律严明作风过硬,是一支靠主帅的人格魅力维系起来绝对忠诚可靠的队伍,但他们的想像力和创造力无限接近于零,他们把一项需要聪明才智、可以玩成艺术化的高尚运动,日复一日地玩成一项全凭蛮力乱干的苦力活。他们不知道,劳力者治于人的道理,两千多年的古人就教训过了。足球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生活状态,仅仅只是活着,而对其他人来说,已是一种情调,比如在中伊之战几小时后全世界热火朝天展开的世界杯热身赛。
活着,纯粹成了受苦受难,这是朱广沪们的生存现状。现在的所有努力都成了挣扎,因为无处可躲,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区别只是如何痛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