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我就是胡戈!我因为在差不多上世纪90年代一直到现在,十几年了,我做的事情全部都是和胡戈一样的。怎么说呢,我到了纽约以后,我发觉所谓“后现代”的一个创作,最早几乎从普普艺术开始,就开始用间接经验。然后用现成文本,尤其是公共流通的现成文本,影像的,图像的。就是你把它重新组合,然后有一种讲法叫“戏仿”,还有一种讲法我觉得比较正宗点,叫“挪用占有”。所以你对后现代的艺术创作假使比较了解,你会觉得这是极其正常的一件事。……我从90年代开始,基本上都是用人家的文本,就是世界美术师重要的画,公共图像当中符号性的一些画面,全部拿它一模一样的画出来。然后把它重新剪切,重新拼贴。我到现在还在做这样的事情。
小宝:比如说陈凯歌要告他的话,我当时就在想:我年轻的时候,碰到这样的事,我的反应会是什么?我的反应和他的反应肯定不一样。北京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你要告我,我用最强的态度和你讲,搞什么?哪怕判我有罪,我一分钱也不赔的,你把我抓进去好了。想不到胡戈的反应是非常成熟,而且还非常低调,给我们看来好像几乎是无懈可击的。
林栋甫:你和这样的年轻人接触过吗?
陈丹青:我学生都是这样的,所以我最后发觉得他们都是我的老师。就是他们在教会我。
小宝:丹青,我看你推荐了很多比你年轻的画家。
陈丹青:我极其喜欢做这种的事情。什么道理?因为我们年轻时候,我觉得我最感谢的就是,有一批年纪大的人一直说:“出来,出来!你胆子大点做好了。”实际上现在的年轻人,比任何时候都应该给他们机会,这是一个讯息时代,是一个媒体时代,你真的不要小看小青年。从18岁一直到28岁,这段时间,他什么事情都想得出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要给他机会,他做坏就做坏了,我们都做坏过的。你要给他机会。……他们了解你,但我们未必了解他们,他看我们是清清楚楚,我们在讲什么,他可能也要听,可能心里在笑。
林栋甫:我们有一个朋友,叫张建亚,是个极其有意思的导演,也是陈凯歌的同学。有一次别人问他:“你是第五代导演,对第六代导演有什么寄语?”他说:“寄语?让我讲他们,你应该怎么做?他们带我玩就蛮好了!”
陈丹青:这个是想穿了,这个真的是想穿看穿了。
小宝:比如他们电影圈子就是这么大,在一间房间里面玩,就是他们年纪大的人,一个人也不肯退出去。这间房间里面所有的门都把住,窗子也堵住不给他们进来,结果你现在门一开,隔壁又有一间房间了,他们的房间,说不定比你们的房间做得还要大。
林栋甫:如果我们现在的人,再用是非去评判胡戈这个人,他做的这个事情好或者坏或者怎么了,就觉得很傻很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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