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讯 一双粗砺的、无法伸直的大手，关节粗大，掌上深深的裂纹能嵌入红薯丝……就是这样一双农民的大手却拿起笔来，写出了带着泥土气息的灵魂交响。丽水市景宁畲族自治县英川乡黄谢圩村76岁的老农路福新近又出版了诗集《土诗》，这是继去年他出版散文集《路福记事》之后的第二本作品集。

　　近年来，一批像路福一样的有才情、有思想的土生土长的农民作家不断地从浙江文坛上涌现出来，来源于农民本真生活的文学作品扣动着农民们的心弦，并成为了农民们的骄傲。

　　当表达的愿望压倒一切

　　路福真正拿起笔来，是最近几年的事。一个生活在深山中的老农，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之余，将仅余的精力都用在舞文弄墨上，而且从来没想过写下来的近50万的文字，有一天会出版。这是一种最本真、最纯粹的写作，是听从创作冲动在体内的声音的引导，是一种为了写作本身的愉悦而进行的写作。

　　去年，当路福的儿子张辉虎发现了父亲丰富的存稿，在省作协的力推下将之结集出版，立即引起了浙江文坛的轰动，路福被认为是中国首个真正意义上的农民作家。

　　用路福自己的话来说，写作是“自娱自乐”：“我觉得我对种种事物都很有看法和判断，我就很想把它们都写下来，当思想成为文字呈现出来，就会给我带来一种无比欣悦的满足感。”

　　这是一种强烈的表达自己的愿望，本来就根植于每个人的心间。路福的出现，表明农民并不因其生活圈子的单纯，而丧失了这种愿望。

　　看看路福的文章，就能知道，作为一个农民，他每天都在思考与表达。他写的文章和诗歌涉及了山野、村居、亲情、岁月、传说等等，几乎是一部农民生活的百科全书。

　　天然文字关注生存体验

　　“蚯蚓青蛙在田间，很少碰面说闲谈。一日有幸相聚起，互谈平生有风波。”这样憨态可掬的诗歌，也只有在山野摸爬滚打并有童真爱心的人才能写就。初小毕业的路福没有读过多少书，山间的生活也是十分清苦与繁重的，或许正是这些锻造了文字的一种典雅古意和山野乡趣，并且具有一种可贵的天然去雕饰的淳朴。

　　“做老实人，写老实字，说老实话。”这是路福的原话，也是很多农民作家共通的特征。而对生存体验的关注应该是文学承担的责任。作为跟自然贴得最近的作家，路福在锄头、泥土、昆虫中搜索灵感，阐述人与自然的关系；在人情事故、家长里短中拷问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人生故事和乡野思维中追寻人与社会、世界的关系。他很真实地将这一切生存体验记录下来，全然没有一丝矫饰。

　　路福村中的村民们读了他的作品，有的流下了热泪。一位姓张的村民说：“说的都是我们身边熟悉的人与事，讲出了我们的心里话，还有新的启发。一个农民也能成为作家，这是我们难以想像的，他真是我们的骄傲。”

　　省作协秘书长、党组副书记郑晓林认为，文学需要从丰富的生活积淀中喷发，需要像路福那样来源于生活体验的原生态作品。路福的出现昭示着“文学来源于生活”这样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想像远没有生活本身精彩。无论是“三农”作品还是其他文学作品，都需要作家深入生活。

　　吟诗的泥腿子走上《人民文学》

　　都说你晶莹，都说你美丽／你却从来不炫耀自己／每当我披着阳光走向你的时候／你早已默默地离去／啊，晶莹的露珠，美丽的露珠／你究竟去了哪里

　　头戴草帽、挑着化肥的许雪祥，也是一边吟诗作词一边走向广袤的田野的。这位土生土长的农民作家今年54岁，是海宁市硖石镇星光村人，他的代表作《露珠》，发表在我国歌词写作的顶级杂志《词刊》上，去年还被浙江省教委编入初三年级学生语文同步训练教科书。

　　对诗歌的痴迷令许雪祥无法自拔，每当灵感涌现的时候，他会丢下锄头、迈着泥足奔至书桌前，奔入激情和文字。由于他表现的才情，他被调入镇的文化站工作，但是，眷恋泥土芬芳的许雪祥就像蜜蜂离不开花一样，离不开土地，所以他又回去当一个纯粹的农民。他说：“诗歌与土地一样，在纯净和馥郁上是共通的，否则我就会丧失灵感。”当介绍他的报告文学《田野放歌》在《人民文学》上刊登时，他依然不认为自己有何成就。他笔耕不辍，将对农村劳作生活的感悟放歌在字里行间。

　　让更多泥土“奇葩”绽放

　　中国作协副主席、省作协党组书记黄亚洲在接受采访中说，农民作家不断涌现，是浙江文坛的一个新气象。他说，农民作家的作品有浓郁的泥土气息，虽然可能在技巧上欠缺一点，但是他们在反映现实生活以及追求质朴的文风上是有优势的。现在的一些农民，不管文化程度高低，都有参与文学的欲望，有进行文学创作的积极性，黄亚洲对此感到很欣喜。他认为，他们所提供的体现当代鲜活的生活文本样式，对一些闭门造车的作家是有启迪的。但是，农民作家在保持本身淳朴文风的同时，也要进一步提高艺术修养。对此，黄亚洲表示，省作协将积极为他们提供艺术指导，并为他们提供推介、交流的平台，为“三农”创作的活跃出力。

　　据悉，省作协还将为路福的《土思》举行一个专门的作品研讨会，并正在考虑接受路福提出的加入作协的申请。

　　本报通讯员　　季关泉　 本报记者 陈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