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一声分不清是欢欣还是悲伤的叫喊,随后是一阵抑制不住的啼哭——巫建平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车门,随即就被围上来的几个亲人抱住,紧接着是一场痛快淋漓的哭泣。
对于文成县南田镇新岳村源头自然村的巫建平和他的亲人来说,这场夹杂着喜悦和悲伤的哭泣,他们整整等了10年。
良久,良久,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后,巫建平向人们讲述了他那3600多个寻家的日夜。
江苏打工 无奈出走
1996年的正月,那时我才16岁,跟随爷爷的一位朋友来到了江苏盐城的一个面包店做学徒工。那时我非常想家,但是师傅不给路费,也不让我走。无奈之下,一个晚上,我偷偷跑出了面包店,消失在夜色中。
虽然逃离了面包店,但是我身无分文,而且我只读过一年书,大字不识几个,不会讲普通话,以前从未出过门。朦胧中,我只知道自己是浙江省源头村人,但自己的家具体在什么方位,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从江苏一路步行着往南走,因为那是家的方向。一路上,渴了就喝点溪水;饿了,就向路人讨点东西吃;累了,就随便在人家的屋檐下睡一觉。经历了10多天的跋涉,我来到了杭州。
走了一年 到了广西
站在杭州的街头,家的方向依然渺茫。我在路上碰到了一位警察,比划着向他打听家的方向。对方怎么也听不明白我的土话,于是他给了我几十元钱让我买点东西吃。后来我又碰到了一位酒店的保安,他听了我的话后,说我的口音可能是广西人。迷迷糊糊的我以为广西是浙江的一个地名,于是,我又开始了寻家的征途。没想到,这次错误的指点却导致我整整离家10年。
一路上,由于没有钱,我只能步行,靠着乞讨充饥,每天过着衣不保暖、食不裹腹的生活;一路上,我努力辨认着地名,努力向打听着广西的方向。江西、湖南、广东、广西,不知道走了多久,可能差不多一年吧,我终于走到了广西。
流落广州 幸遇好人
我游荡在广西一个城市的街头,可是家依然渺茫,家在哪里?直到此时,我才明白,广西根本没有我的家,我的家还是在浙江。于是,我又往回走,准备原路返回浙江。
半个月后,我来到了广州。在火车站,一位招帮工的河南人看到了我,把我带到他的弹棉胎店里做徒工。几天后,他隔壁的一位温州永嘉人,听了我的口音,说我可能是温州人,但他也搞不清楚我到底是温州哪里人。冲着我是浙江老乡的面子,他收留了我,让我在他经营的废品收购站里帮忙。
生活安顿下来了,但是我回家的梦却一直没有断过。我时常梦到与家人团聚了,可是一朝梦醒,发觉自己还是在广州,只能暗暗哭泣。
三次寻家 终有收获
两年前,我积攒了一些钱,又做起了回家的梦。我坐车先后来到了杭州、温州,一路打听源头村的方向,可是依然没有结果。钱很快花完了,我无奈又踏上回广州的列车。
这两年里,我先后3次来到浙江,但是依然寻家无果,我几乎绝望了。大概是一星期前,有人向我提议,可去公安机关求助,请求帮忙查询户籍地。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绳。于是,我再次来到杭州。
在火车站派出所,我向民警说明了来意。那里的民警热情接待了我,通过电脑查询,很快查清楚与我父亲同名字的人只有文成县南田镇一个。
亲人重逢 百感交集
3月13日下午,我来到文成县公安局大峃镇派出所,那里的民警告诉我南田镇确实有与我父亲同名的这样一个人,但如果要确定还必须去南田派出所查询。下午5时10分许,我又来到了南田派出所,民警找来了住在附近的新岳村干部,他们用南田话问了我一句:“你是朝图的儿子吗?”这久违的乡音令我眼泪抑制不住地流出来,我终于找到家了。半个小时后,闻讯赶来的堂兄出现在了派出所,我一眼就认出他来。重逢了,重逢了,我俩禁不住抱头痛哭。
派出所的车子把我送回家,一路上,我努力辨认着家的方向,我知道家越来越近了。我看见爸爸、妈妈了,还有很多很多的亲人,整整10年没见了,我清楚地记得他们的模样。
终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