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在宁波下辖的慈溪市周巷镇诞生了浙江省第一个股份经济合作社,之后这一经验在宁波乃至浙江全省大面积推广。截至去年底,宁波市累计村(社区)股份经济合作社达222个,总量居全省第一,量化集体资产近80亿元,22万名社员成为村级股份经济合作社股东。
粮丰村经济合作社就是宁波市率先实施股份制改革的试点之一,几年来村集体经济快速发展,合作社董事长吴云兴告诉记者,去年集体可用资金收入3000多万元,人均分红近4万元。
掂 量
股权是不是个“好东西”
对于粮丰村的村民来说,这次股份制经济合作社改革,是继承包到户,在自己经济生产生活中的又一次大变革。可就在改革之初,村民们是充满了怀疑与不信任。对于村民来说,股权到底是不是好东西,村民变股民了,这年年分红有保障吗?这一系列的怀疑在村民中蔓延着。
2002年10月宁波日报一则股权竞拍公告在粮丰村掀起了一场波澜。这场竞拍源自于粮丰经济合作社的第一次股权结构调整。
3月初,合作社集体收购了1500万股权,本来1.4元每股以0.55元卖给本社股东,可是老百姓谁也不愿意买,最终只卖掉了三分之一。“这股权有啥用,说说年年分红,还不如一次性拿到现金,还是放在自己口袋里的钱安心。”抱有这样想法的村民占了多数。
这“股改”还怎么进行?剩下1000万股权拿出竞拍!“我不相信,这么好的股权没人要”。粮丰股份经济合作社董事长吴云兴信誓旦旦地说。
可在竞拍的最后一刻,看着报名表上的人数,董事会成员们再也沉不住气了,“惨不忍睹,全村只有25人来报名参加竞拍。”回忆当时那个场景,粮丰股份经济合作社董事长吴云兴感慨万分,“那时候的感觉不仅仅是伤心,甚至是有些气愤,这么好的股权,却没人要。好,我就带头买。说实在的,如果干部都不带头,群众更加不信任。”
竞拍虽然只有25人,可村民几乎都来看热闹,“现在花那么多钱拍股权,以后每年还不知道能分到几个红利。”竞拍进行着,有的股民拍了几十万,而作为董事长的吴云兴一口气拍下400万的股份。看着情势的变化,村民中的议论也变了风头,“这股权真的好吗?可要不好,那些村干部和那十几个村民怎么会买那么多。”就是从那天起,股民开始相信股份合作制,开始相信股份制的前景是美好的。
“谁有股权,谁就牛,股权越多分红越多,这股权是真正值钱的好东西。”2004年3月,粮丰经济合作社再次股权重组中,股权成了抢手的热门货,每个股民都抢着竞拍。回忆当年的情景,村民陈连年带着不好意思的笑意说:“实施股份制改革之初,我们有些人不理解,怕吃亏。事实上是改革后的集体经济不断发展壮大,集体可用资金收入翻了10倍,村民人均分红也从第一年2000元提高到现在的近4万元。”
试 水
拍卖场农民“处女秀”
股权拍卖后,紧接着就是如何发展的问题。说起搞投资,村民们又开始说,“万一亏了怎么办,我们农民怎么会搞经营,还不如把钱都分了。”怀疑之声再起。
股权调整后,经营班子提出到市区买店面搞投资,可在股民代表大会上,迎来的是一片反对之声。农民害怕经营投资,因为有投资就有风险,可不投资发展只会“坐吃山空”。
不得已,社董事会给村民编造了一个善良的谎言。再回忆这段吴云兴告诉记者:“宁波市区一处店面房准备拍卖,其实我们已经准备了100万的资金去竞拍,志在必得。我们几个董事会成员知道,股民不相信我们是因为自己看不到投资经营的前途,那我们就让股民自己去参加竞拍。”
代表就从股东中选,林德云和陆忠法第一次走进了拍卖会场。明亮的灯光、满堂的参拍者,刚踏入会场的林德云和陆忠法有些“发晕”的感觉。拍卖师在台前叫着拍卖项目,几百万、上千万的钱变成了一个个响亮的数字回荡在会场上空。昨天还在合作社大院里和一帮股民嚷嚷着“到市里去拍卖物产不行”的那股劲此刻荡然无存,只感觉到一股热气往上冒,林德云攥着号牌的那只手全是汗,身边的社支书刘祖英提醒他们,“我们准备了100万元钱,你们看准项目,随时准备举牌竞拍。”
林德云和陆忠法陷入竞拍号牌和价格的海洋之中,他们想起了那年社里股权拍卖的场景,上次错过了那么好的机会,这次不能再错过了,举牌!
善良的谎言终于还是有了美丽的结果,刘祖英说,“回来后他们俩的话比我们还多,逢人就说拍卖如何火热,拍来的地产以后肯定有得赚,这样一次股民亲身参与经营,让整个合作社的股民都相信了经营会给大家带来更好的回报和发展。”
此后,粮丰村这个合作社在固定资产拍卖业内一发不可收拾。他们先后购入宁波市区中山东路、鼓楼步行街、西河街、南苑街、环城西路等商业用房约4102平方米,每年可获得收益197万元。随后又进军上海,2004年1月购入上海曹杨路的商业用房,在上海开设大酒店,每年以购入价的12%收取投资回报。
甜 头
大鳄“玫瑰组合”又来了
三年内,宁波、上海的拍卖业界对这个农民组合、农村集体的参拍者相当重视,从开始看不起、不在乎,到现在被业界不能小看的农村大户,刘祖英说,“我们现在一出现在拍卖场上,其他买家就会说农村大鳄又来了。”
42岁的刘祖英和40岁的王雅飞,一高一矮,一个戴着眼镜,端庄中显露出一些威严,一个看起来文弱恬静,嘴角总是带着一缕微笑。两个人依次从耀眼的奔驰630走下来,坦然自若地并肩走入宁波一物产拍卖现场。拿着号牌悄然坐下的这两个女人,让场内的参拍者都不由地注视了一下。“瞧,农村竞拍大鳄来了。”一个参拍者小声地对身边的同伴说。
从那一次股民代表参拍以后,代表合作社出席在宁波、上海等各种拍卖场合最多的还是这一对“玫瑰组合”。社副总经理王雅飞告诉记者:“现在只要拍卖行一有拍卖活动,就会提前发邀请信给合作社。”
“这两年房地产业势头好,我们也是借势而起,找到了投资方向。”吴云兴说。截至2005年底,账面净资产由2001年的3911万元增加到2.3亿元;可用资金收入由2000年的320万元增加到3200万元。2005年人均分红3.59万元。
社资产增加了,股民手中的钱也一年比一年多,这时候股民们主动提出村里再添辆好车,“买辆奔驰,我们农民出去谈生意不能让人小瞧。”
每次坐在这辆奔驰车上,刘祖英都这么提醒着自己,“这奔驰车可不是好坐的。”刘祖英还清晰地记得,股份经济合作社改革之前,村民对村里的意见非常大,村委会里天天都有村民来闹。有一次情绪激动的村民甚至砸坏了村里仅有的一部桑塔纳轿车。从当年村民为分集体资产砸车子,到如今股民大会上,股民主动提出为村里添辆好车子,吴云兴说,“农民给了你权利,但不是让你把这权利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