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到朋友家,正酣谈间,进来一位老者,像是熟客,顾自坐定,也不与人搭话。老者手里把玩着一块黄灿灿的东西,一会儿往脸上用劲蹭,一会儿又紧紧攥在手心。我定睛看去,吃了一惊,忍不住动问:“老前辈手中玩的莫非是田黄?”
“你懂玉?”老者眼睛一亮:“快替我看一看,这到底是不是真田黄?”朋友看我为难,就说:“我来为你识识看,说不准,别见怪。”他接过玉石,细细观察了一遍,然后告诉老者,田黄玉,因长期浸沉在土壤中,故表面被染上了些许黄色,俗称“田黄”。此玉有内白外黄的“金包银”,和内黄外白的“银包金”等类别。“玉不琢不成器”。因此天然的田黄石必须经过名家精雕细刻,或书或画,使之成为一件艺术品,方能有连城的收藏价值。从上所述,此块玉石色泽黄润,呈半透明状,应为真品。至于玉石上所雕的书画,亦有鉴赏价值,估计此玉价值不菲。
“值多少钱,直说!”老者按捺不住,冲朋友嚷道。
“不好说,不好说。”朋友摆摆手,一派儒雅风度。
老者高兴地说:“我花500元买了这块玉,到处找人识辨真假。要是假的,就当我向慈善会捐了500元。如果是真货,这块田黄少说也值他个50万吧。”
“还是不要卖了的好!”我在一旁劝道,“人养玉,玉养人。你把这块田黄留在自己身上,田黄越养越滋润,越养越剔透,十年八载以后,说不定能养出个灵性来,把玉石养活了呢!”
“我养它?”老者惊诧地问,“我花钱的地方多了,光是买治病的药钱,一个月就要200多元。为钱忙活了大半辈子,就盼着发财的这一天。这块田黄石要是真的,我还指望着它养我呢!”
轮到我吃惊了:“玉养人,就这么个养法?”我一指朋友,说:“你真要知道玉如何能养人,可问问这位朋友。”
“不必,不必。”朋友轻轻摇头,安祥,恬静。
30年前,朋友莽莽撞撞地踏进了社会,交了一大帮朋友,成天想着赚大钱。可一没有学识,二缺乏机遇,像个没头苍蝇飞来撞去,一事无成。一次偶遇,他与收藏结下了不解之缘,沉醉在各种艺术品、古玩的鉴赏之中,心气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后来觅得玉石一块,终日把玩不离肌肤。因为赏玉,他从开始参阅鉴赏类书籍,到阅读各种书籍:文学的、哲学的、科学的,20余年不辍。是玉,把一个草莽汉子养育成了一位儒雅君子。
“玉养人,我懂。”老者心高气傲地扬起脸,用那块田黄玉使劲地在左右脸颊上反复磨蹭着,“我的脸越擦越光亮,这不就是养人了吗?”说着,老者晃悠着身子,走出屋子,竟自离去。
我心想,这世上,人养玉的事好办,玉养人不容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