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真正黑暗时刻是凌晨3点钟时,”斯考特·弗茨杰拉尔德在著名的《崩溃》中这样写道。“这所有的一切都非常漂亮而且悲哀,但身体的真正黑暗时刻是什么时候?”这就不是非常漂亮的事了。你也许能够以饮酒来阻止灵魂被杀,但你怎么能阻止身体的死去?
这个饱受疾病折磨的故事的电影被称为“拉扎拉斯柯先生的死亡”,一个罗马尼亚导演克里斯蒂·布鲁的带刺的杰作,讲述一个62岁的病人在布加勒斯特医院里,凌晨3点钟时,在无人照顾的轮床上死去的故事。这个病人是被救护车从他那破烂不堪的充满了家禽气味的公寓送到这个城里最不令人喜欢的医院里来的。随着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他的精力越来越差,他说话的声音,也从一开始的大声咆哮着抱怨不停,到几乎听不见他说话的声音,直至沉默。
这部两个半小时的电影,以寓言式的故事描述了一个名叫丹地·莱马斯·拉扎拉斯柯病人临死时在医院里治疗的整个过程。对这病人的临终过程描述是用一种非常冷静客观,但绝不是冷漠的手法。整部电影非常真实,像是1970年弗里德里克·威兹曼拍摄的一部纪录片《医院》,以至你完全被吸引进这个世界里,那里面的氛围点点滴滴都渗进了你的意识中。
也像是弗里德里克的纪录片《医院》那样,“拉扎拉斯柯先生的死亡”给观众看是人类在非个人化社会机构中死亡的一个无情的过程。如果你发现自己独自一人躺在一个寒意瘆瘆的房间里,穿着医院病号袍子,在冷惨惨的日光灯下,你会非常严酷地体会到这种情景:你已经成了一个人类样本——孤独、弱小、脆弱。
虽然在这部影片中,主人公的身份被放在模糊的背景中,但我们还是知道了拉扎拉斯柯先生是一个退了休的工程师,他的妻子8年前就去世了,他现在的公寓里的合住者是3只可爱的小猫。他有一个结了婚的姐姐住在这城里离他很近的地方,他在经济上常帮衬姐姐,他还有个结了婚的女儿在多伦多。14年前,他曾因溃疡而开过刀。但他没听从医生的话,继续喝酒喝得烂醉。医生在救治他的过程中被他嘴里的酒气熏得够呛。
那一天,拉扎拉斯柯先生头痛欲裂,而且一轮接着一轮地呕吐不止。他打电话叫救护车,但救护车一直不来,后来他的邻居过来问他要一片阿斯匹林,发现他不对劲了,才帮他叫到了救护车。车上有个护士叫米亚拉,五十上下的年纪,她觉得他似乎得的是癌症,但医生后来的检查却否定了她的看法。
拉扎拉斯柯先生似乎挑了个特别倒霉的日子来得这场重病。他先是被送往的前三家医院都人满为患,因为一辆公交车出了车祸,医院里挤满了受伤的人。后来总算送进了医院,但他要作的检查要么是被耽搁得很久,要么做了也是草草了事。在几家不同的医院里,他得到了几张不同的诊断结果。无论他在哪个医院,医生和护士都是极不耐烦,要么冷言冷语,要么讽刺挖苦,那个救护车里的护士也被医生挖苦得要命,她不是圣人,她的忍耐也有个极限,而病人则越来越衰弱了。一直煎熬到凌晨,这时他所身处的这个世界已经渐行渐远了,而米亚拉给了他最后的安慰。正如影片的制作者所知道的,人性之爱最为闪亮之处是往往在它最缺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