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下午17:50,我终于回到了杭州,当时身上还穿着羽绒服。刚走出机场,我吸了一口气,觉得这味道不对,除了潮湿和闷热以外,这空气里的氧气对我而言太多了。
当时从大本营回来的路上,毛毛就说到拉萨就有可能醉氧,在拉萨反应不强烈,昨天回到杭州,我可是真正醉了。坐在车上,感觉头晕乎乎,智商明显下降。
尽管醉了,但是那二十来天在高原上的采访经历,却栩栩如生,鲜明地在脑海里翻腾着。
头两天像两根木桩
我们是4月29日出发到的拉萨。当时我的反应还好,就是头有点痛,走路比较费劲。董旭明却吐了好几次。两天以后我们出发前往大本营。在路上走了两天,过了日喀则以后路非常差,我们被颠得七荤八素。到了大本营,差不多奄奄一息了。刚到大本营的两天里,我们动都不敢动,整天坐在帐篷里,像两根木桩,两天后才缓过劲来。
更大的打击还在后头。当天就写了一个版的稿子,但是我们自己没法发稿,只能借别人的卫星电话发。这个卫星电话是其中一名队员金飞豹租的,价格很贵,每发一兆的流量要12美金。贵是贵了点,但只要能把稿子发出去,也值了。由于白天没有电,大概晚上7点左右才发电,要发稿只能等晚上。然而那个晚上太让人失望了。7点多我的稿子已经写好了,从晚上8点开始,就等在人家边上,可是那天他们发的东西特别多,一直发到晚上11点没电为止,我们的稿子都没能发出去。跟后方也联系不上,那个晚上,躺在帐篷里面,又累又冷又绝望,想第一天就这样了,以后可怎么办呢?眼泪差一点就下来了。
为了发稿坐了6小时的车
第二天,毛毛他们就要出发了,我让毛毛跟金飞豹说好,把卫星借我们发稿子,按流量给他们付钱。当天晚上,稿子终于顺利地发出去了。可是问题又来了,那天文字加图片共发了3.1兆,第二天晚上我们再去发稿的时候,留守大本营的金飞豹的夫人李佳不高兴了,因为那台卫星他们只买了200兆流量,我们一天就用了3.1兆,他们怕流量会不够,就不让我们发。后来拼命给她说好话,又保证到时候不会不给钱的,图片基本不发,只发点文字,这样她才勉强同意让我们发。后来董旭明没办法,只好坐了6个多小时的车,到拉孜的网吧把六七十张资料图片先发了过去。
500个字的消息写了一小时
能通过卫星电话发稿还算是好的,有时候你还得通过手机短信把稿子发回去。那是登顶第二天,稿子已经写好了,也传回去了,晚上10点多编辑部发来一个短消息说要再写一个毛毛安全下撤的消息,那时候人家的卫星电话已经收起来了,幸好那个消息不长,只有500字左右,我就一条条地写在手机上,通过短消息发出去,光输入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然后在大本营不停地走来走去,像钓鱼一样寻找信号,把短消息发出去,晚上帐篷外面很冷,气温在零下十来度,但是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
在大本营呆的时间长了,逐渐适应了高山气候,吃的方面也习惯了,跟其他记者也混熟了,特别是金飞豹手下那个掌管卫星电话的小姑娘,通过刻意拉拢,有时候也能发几张图片回来,一切都步入了轨道。
但是日子还是很无聊,惟一的娱乐活动就是打牌。我就是在那边学会了“锄大地”。由于在“锄大地”时由我负责记账,还赢得了“董会计”的绰号。
两周没洗过一次脸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6500,7600,8300,毛毛他们离8844越来越近了,终于,5月14日,好消息传来,他们冲顶成功了!此时的我,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我都不敢想象,假如他们不能一次冲顶,我是不是还能支持到下一个冲顶周期。
这是我所经历的最困难的一次采访,从生理上、心理上和意志上都把自己逼到了极限。在大本营两个星期,没洗过一次脸,没洗过一次头,没洗过一次澡。然而这将是我记忆宝库里最美丽最珍贵的宝藏。
一切都已经过去,从走下飞机的这一刻起,我知道,我回到了天堂。
本报记者 董碧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