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病在家,随手翻书,阅读梁公作品,想起父亲,潸然泪下。父亲故去六年有余,每每念及父亲的好,竟也谙然无语。
洗脚
父亲中年得女,自然宠爱有加。儿时的我很皮,没有时间概念,时常玩累了便倒头睡去,每次都是父亲端水来,掀了被子,抽出我的脚丫,轻柔搓洗。直到我上了初中,突然的一天感觉已长大,便自己洗脚入睡,父亲竟有点茫然失措。好多次想对父亲说句感谢的话,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后来,父亲一病竟未再起。弥留之际,我为父亲洗了脚。这是女儿惟一一次为父亲洗脚,还记得我轻轻地揉搓父亲脚上的每一寸肌肤,只是分不清落在父亲脚上的是水还是泪,总想那样为父亲一直洗下去。
接站
上大学的那会儿,我还很任性,假期回家,从不告诉家里确切的行期,想给父母一个意外的惊喜。火车站离家的路程,其实步行也不过十来分钟而已。然而,在外求学的几年里,每次回家,一下火车都能看见父亲熟悉的身影。我觉得父亲真是神了,问过他几次,父亲都说,估计该这天回的。毕业好多年了,一次同母亲聊及此事,妈妈说傻孩子,他那几天哪天不去车站守望几次啊。我无语了。沉重的父爱,他只不过是想在第一时间、第一眼看到他的爱女平安回来哟!我深深为自己的孟浪自责。
孩子
结婚那天,客人来了好多,却不见了父亲,我暗暗责怪他,这个时候还忙什么呢。突然我想起了什么,来到曾经的闺房,没错,父亲眼睛红红的,正打量我房间的一切,满眼的惆怅。在他的眼中,我依然还是个孩子,还那般调皮任性。他还不愿意让他的爱女承担起为人妻、为人媳、将来为人母的责任。父亲对我说,这间屋还为你留着,什么也不动,只为你们换张床,家里的门随时为你们敞开着。
记得我有小孩子后,一次妈妈对父亲说,去给孩子买双鞋。结果他买回一双37码的回来。妈妈说,外孙才3岁呀,怎么能穿。父亲恍惚而固执——他心中装着的孩子永远是我,我永远是他的孩子。
父亲,我亲爱的慈父,如有来生,我还做您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