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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C0005版:风云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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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6月19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陈刚:我不觉得这里有多苦
  有 那么一批人,身为新华社记者,作为中国媒体的惟一代表,长期坚守在世界最危险的角落,默默发出文字,发出照片,发出音频报道……在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就有那么两三人,陈刚便是其中之一,他已经在那里待了将近一年。

  “我们小心翼翼扒开他的裤脚和袜子,就在他脚踝后部,一颗子弹拱了出来!”回忆新华社喀布尔分社负责人陈刚受伤那一刻,同事徐群如是说。

  如今,徐群已结束驻外记者任期,回到了新华社北京总社编辑岗位。而伤病初愈的陈刚,已返回喀布尔分社,继续履行他的职责。

  网络联线采访,喀布尔那一端,陈刚在电脑键盘上敲出一行字,“我并不觉得这里有多苦……”

  那一行字,瞬间显现在北京这端电脑屏幕上。

  就是别跟家里说

  时间回到阿富汗当地时间2005年12月31日晚10时40分左右,陈刚才走出喀布尔分社办公楼,就觉得腿上一疼。

  “像遭电击似的感觉,”他回忆道,“开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往前走,但很快就摔倒了。掀开裤子看,子弹从小腿后面穿出,弹头露在外面,知道是被子弹打了。”

  “我记得,当时还算镇静,让徐群联系战地医院,随后开始琢磨是怎么回事,当时比较担心还会不会再有人向分社开枪。然后,腿越来越疼,觉得小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在使馆帮助之下,陈刚住进了德国驻阿富汗军队的战地医院,并在那里接受了外科手术。

  “最难过的其实是手术后那几天,因为是从腰椎处打的麻药,所以,颈椎和腰椎特别难受,坐不起来。但医院不让人陪,也不让送饭。”

  陈刚还记得,“手术后第二天,他们让我自己下地,去卫生间。一小段路,我架着拐杖走了半个小时。由于没怎么吃饭,第三天的时候,我开始虚脱。我对护士说,给我打点葡萄糖吧,但那些德国护士听不明白”。

  “我的腰疼得不行,从坐到躺,变换姿势用了两个小时,才找到合适位置,”他说,“然后护士不停地给我打止疼药,后来基本上是昏睡”。

  “总社领导打电话来问我的情况,我说还好,就是别跟家里说。”

  不能逃跑似地离开

  当地医疗条件恶劣,原本打算在喀布尔养伤的陈刚不得不返回祖国。

  回北京后,陈刚在解放军总医院住了差不多10天,春节前才告诉父母自己受伤回国的消息。3个多月后,还没有完全康复的陈刚重返喀布尔。

  “我觉得,不能逃跑似地离开阿富汗,我答应过(分社)雇员,我会回去。”

  “那次中枪完全是防不胜防。”陈刚说。在阿富汗,陈刚和同事不得不面对的已知和潜在危险不胜枚举。

  2005年9月,阿富汗议会选举在即。陈刚蓄了几个星期胡子,换上当地人的袍子和帽子,开上一辆不起眼的破车,带着3名阿富汗雇员,来到阿富汗南部城市、阿富汗战争爆发前塔利班的大本营坎大哈。

  对记者,包括中国记者,阿富汗政府部门抱有相当友好的态度。然而,阿富汗政府的控制范围只限于坎大哈城区。为了采访,陈刚必须前往塔利班和“基地”组织成员活跃的坎大哈城外。

  虽然做足了掩护措施,陈刚一行依旧引人注意。

  “在我们眼里,阿富汗人的长相看似差不多,但阿富汗人彼此之间却能分辨不同的民族,(他们的)习惯、语言也不同,”陈刚说,“在坎大哈的一个晚上,分社雇员被人认出不是当地人,几名塔利班成员指着他喊:‘看,那是异教徒!’”

  雇员撒腿就跑。还好,当时是在坎大哈城内,那些塔利班成员没有紧追,才算有惊无险。

  几天深入采访,陈刚见了从地方军阀到普通平民的各色候选人,切身感受了当地的紧张气氛,同时也成为踏入坎大哈这片危险之地的第一名新华社记者。新华社记者在阿富汗的新闻报道活动,还曾让一名西方国家通讯社的记者对陈刚竖起大拇指:“我佩服你的勇气。”

  做好最坏的准备

  今年5月29日,喀布尔发生了一场5年来最严重的骚乱,让陈刚印象深刻。

  当天上午,美军驻阿富汗部队的车辆撞死平民后逃逸,引起数千当地民众抗议。警察试图开枪驱散人群,遭到民众用石块还击。

  “那天一早,分社雇员扎比告诉我,出事了。当时分社记者只有我一人留守,所以我也出不去,我就说:‘你去吧’。”

  大约中午11时左右,扎比拿着破塑料编织袋回来了。我问相机呢?,他从袋子里把相机拿出来,告诉我,他差点被人打死在现场。扎比说,当时场面混乱,警察向示威者开枪,一些示威者也有枪,双方打疯了。

  扎比返回大约1个小时后,示威者进入城区,扎比再次前往现场采访。下午1时左右,示威者行进到相距新华社喀布尔分社不足500米处,分社附近枪声越来越密集。

  陈刚说:“分社就我和保安,保安把手中的AK―47型突击步枪子弹上膛,准备必要时开枪,防止人群冲击分社。”

  “怎么说呢,到这个地方反正得做好最坏的准备。”

  还算幸运,由于分社所在地区警力相对充足,示威者最终绕道,前往其他地方。两三个小时后,扎比平安返回分社,陈刚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谁来了也都这么过

  受战乱影响,阿富汗首都的基础设施非常落后,普通百姓的粪便等污物放在室外,空气污浊。

  当地医疗卫生条件差,外国医院又费用高昂。“这里没有干净的水,夏天闹霍乱,得个腹泻什么的太正常了,所以我们只能喝矿泉水,免得生病。”

  喀布尔只有三分之一地区有电力供应,但没有保障,停水停电都是常有的事,到了冬季,平均两天供电5个小时。“没有电的冬天,取暖成了问题,我们只能自己烧木柴炉”。

  “不过,应该说,现在比前几年好一些,那时候喀布尔更乱,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发生火箭弹袭击事件。分社离美国使馆不远,火箭弹又一般打不准,所以经常在分社附近爆炸,现在少多了。”他的话语里透出一点满足。

  “年轻时还是挺值得经历这么一段,”现年33岁的陈刚说,“嗨,其实谁来了也都这么过吧。”        荆晶 徐群 (新华社供本报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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