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林不但是一位著名的影视明星,更是一位功底不俗的书画艺术家,一位底蕴深厚的收藏家。他收藏的明清及现当代名人手札就多达两千余通。其中不乏流传有序的原系大收藏家钱镜塘、丁辅之、吴省安等收藏的明清名家信札精品。
最近,我和他同时得到陕西作家陈忠实的邀请,去参加白鹿书院首届书法论坛。他的论文题目是《明清名人手札中的学术信息》,上台演讲,可谓如数家珍,信手拈来,便成妙论,给人带来了一股清新的学术之风。然而,投影仪却出现故障,他的手提电脑无法做演示。他为不能让大家欣赏精美的手札图片而一次次表示遗憾。他饶有兴致地谈到5年前参加竞拍赵之谦《论学丛札》手札的经历,这部藏品共39通书札,装裱成3大册,主要是赵之谦在撰写《国朝汉学师承续记》时与胡培系等讨论学术问题的信札,其内容涉及文字训诂、古籍整理、辑佚辨伪、考据注释等,书法精妙,学术价值相当高。此书札曾为罗振玉所藏,又曾三进三出日本,为国内外藏家所瞩目。张铁林平时一般不亲自到拍卖场举牌竞拍,但这件藏品实在太令他心动了,他抱着志在必得的决心,不顾因拍摄《铜嘴铁牙纪晓岚》而剃成的大光头还未长出头发,亲自赶到上海的拍卖会现场。起拍价120万元。拍卖开始了,就在他抓过拍卖图录,翻动了几页的几秒钟时间里,价格已经飚升到160万元,他连忙举牌加价。他加,必有人跟进,步步紧逼,不到1分钟已经超出180万元。当价格越过200万元的时候,全场震动了。现场已经没有竞争对手,但是,四部电话机的报价却依然盯得很紧。他依然需要和不露面的电话竞买对手较量。当他报价到225万的时候,电话终于沉默了,“哐”一声,张铁林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这件难得的珍品。他坦率地说,一直到落槌,他才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汗。他大步走出了拍卖场,在场外遇到一位韩国人,通过翻译和他商量,说是专程赶来竞买这件珍品的,因为路上堵车,耽误了,提出是否加价10万予以转让。张铁林开玩笑说:“我这身汗,可不止10万。”让他开心的,倒不是三个月后,这件藏品的价格就翻了一个跟斗,而是后来知道,当时那四部电话机背后的买主,都是日本人。他为这件艺术珍品没有再外流而感到由衷的欣喜。
他坐在我的旁边,打开手提电脑,找出部分手札照片,让我观看,果然精彩。他找出一幅袁世凯的手札,说:“你能相信,这是袁世凯写的吗?”我一看,袁世凯的手札用古朴的章草写就,充满文气,确实很难与他窃国大盗的形象联系在一起。他又让我看齐白石的手札,我说:“好,比他的大幅书法作品更精到。”他说:“你仔细看看内容。”我一看,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一件齐白石卖画的信件,信中他把自己写成一副衣食无着、可怜巴巴的样子,不得已而只能卖画,让人忍俊不禁。
我想到张铁林在论坛上所说的话:“写信人往往心境放松,情绪能够自然流露,恰恰能够体现人文精神。在读信札的过程中,可以看到活生生的人。”这话确实是有道理的。
张铁林在西安长大,家就住在碑林附近,自幼养成喜欢写毛笔字的习惯。几十年来他一直坚持用毛笔记日记、写手札。他说,要把捏毛笔当成捏筷子一样,每天都捏,习惯成自然。他提出每天必须写毛笔字:一字不嫌多,一字不嫌少,贵在坚持。
我注意到他在会场上给人签名时,包括送我一本画册签名留念时,不得已用硬笔,但依然用毛笔字执笔法和运笔法,一看,硬笔字居然亦有毛笔字韵味,可见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翻阅他的画册,我惊奇地发现,他20年前在英国皇家电影学院攻读硕士期间,就画了大量速写,景物、人物都有,笔法简洁,形神俱佳。其书法作品,粗放大气而用笔不失精到,令人称绝。他的书法和绘画,都具有相当的专业水平。
可见,真正的艺术家,往往具有多方面的艺术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