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一条窄巷内,居然碰见二十几年未见的老同学,再见时的感慨令人印象深刻,可惜当时我们都有要事在身,寒暄几句做个约定后,就各自匆匆离开。
没多久,同学便来我家拜访,不想,她竟带了厚礼来——几盒进口的参茶,还有一盆茂盛的月季,听说我的外孙女将要入学,她和老伴还特意张罗了一些学生用具,让我很是感激。
说来也巧,此一遇似乎是个开端,晨练时、去超市购物时,我和老同学往往能不期而遇,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她买了套房子,从郊县迁到城里,因此我们见面的机会大大增加了。既然人家备了厚礼来探望过我,我也该给同学送上迟到的乔迁之礼,这是礼节往来的常识。
可究竟送什么却是个难题,我生平最怕受礼和送礼,受之有愧,送之又忐忑,生怕花了钱,还买个别人不中意的过去,让人家背地里数落。没办法,我只好动用全家人的智慧,和儿女商量了一晚,才想好礼物清单,到同学新居,将礼物放下时,看见她眼中的欢欣,我的心才算落地。
没多久,我接到同学的电话,她问我:“听说你儿子结婚了?”我说是,而且有些日子了,没想到这无意地回答又引来她的礼物,她在几天后就补个红包来,让我转交给儿子。这一下,我的心情又难以平静了,俗话说,有来无往非礼也,这不就意味着,我不但要再次精心挑选礼物,还得找个由头送出去,可由头是什么呢?
两个回合绝对不意味着结束,同学有个儿子在海外,经常给她寄来一些新奇的小东西,她又是极为热情之人,隔三岔五就顺手给我捎来些,我真是不知所措了,无动于衷吧,怕自己犯了“礼尚往来”的忌讳,可要是一笔笔都去应付,或是板着脸拒绝来礼,又觉得很不自然,心里累得慌,这可如何是好?
将最后一笔礼数周全后,我就刻意躲着她了,我知道,或许同学并无要我还礼的意思,也或许,我不该把馈赠看得如此重,但我挣脱不了传统礼节观的束缚,惟一可做的,就是躲避了。
近来我听说,同学对我有些埋怨,怪我冷落了她,纵然我有一百张嘴,也难以把事情解释清楚,能怪谁呢,就该怪压在我心头的沉重的礼节观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