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吗？去年8月底，“卡特里娜”飓风重创美国。时间已经过去快一年，被摧毁的家园在慢慢重建，可这场灾难，其实远未走远。

　　就在不久之前，一条消息曝出：飓风来袭之时，新奥尔良的几个医护人员像“上帝”一样，执掌了老弱病人的生死大权。这3名医生和护士因“为减轻病人痛苦”蓄意谋杀病人被告上法庭。虽然她们坚称自己的行为是“出于人道主义考虑”，但世界各大媒体在报道中，给她们的这些行为用上了一个新词语：“同情谋杀”。

　　他们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他们做的，真的是不得不进行的吗？这在美国引发了新一轮的生死伦理争议。

　　被控二级谋杀

　　可能要把牢底坐穿

　　这三位扮演“上帝”的人分别是新奥尔良纪念医疗中心50岁的耳鼻喉专科医生波乌，49岁的护士兰德里和43岁的护士布多。她们因涉嫌使用过量吗啡和镇静剂蓄意杀害病人而在本月18日被拘捕，她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四项二级谋杀罪的指控。虽然现在三人已经被保释回家，可如果在审判中罪名成立，三人都将会被强制执行无期徒刑。

　　让我们听听路易斯安那首席检察官查尔斯·福蒂在形容这一事件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她们以为自己是上帝，竟然可以做出那样的决定。”

　　时间回到2005年的8月29日，威力巨大的“卡特里娜”飓风登陆新奥尔良后，这个城市变成一片汪洋，新奥尔良纪念医疗中心也因洪水与外界隔离。这个有着317个床位的医院电力中断，因为没有了空调降温，医院里的温度甚至已经直逼40摄氏度。

　　此时，在闷热环境里工作的医护人员一边要照看那些危重的病人，一边还要担心被洪水围困的自己能否安然脱险。据一位知情人士透露，医院当时的环境非常可怕，有消息说，由于当时的设备无法撤离危重病人，至少要等四天之后，他们才有可能得到救援，所以，这些医护人员实施谋杀，可能是为了让自己能尽快可以去安全的地方。

　　而负责此案的调查人员说，波乌曾告诉一个护士说，那些等待救援的病人大概活不下来了，三天后就做决定是否给他们注射过量的药物。

　　一名该院管理人员事后回忆说，波乌对重症室的同事说，“7楼的很多病人恐怕都活不下去了”，出于人道主义考虑，“要对他们实施安乐死”。在兰德里和布多两名护士的帮助下，波乌向4名病人注射了药物，实施安乐死，但有证据表明，这4名病人当时并非都处于弥留状态，其中至少有一名瘫痪的男病人是清醒的，只是他重达380磅，难以搬动。

　　还有目击证人说，她看见护士布多给一位92岁高龄老人进行了注射，老人当时还喃喃地说：“太难受了，火烧火燎的。”

　　就在第二天，剩下的病人和医护人员就被空运到安全地方。

　　

　　尸检终有发现

　　致命“鸡尾酒”夺命四条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飓风过后，一切慢慢进入正轨，关于医院强制对病人“执行死刑”的流言就开始蔓延。

　　福蒂检察官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对此展开调查，他希望能找出灾难中病人死亡的真相。“我们认为流言是可信的。我们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和人力在这个案件上。”在一次调查中，他曾传唤了70多位纪念医疗中心的工作人员。

　　根据法庭的文件，警方后来从死者身上抽取了人体组织样本进行检测，结果发现四位受害人身上确实含有吗啡和一种名为Versed的镇静剂，而且Versed的含量高于正常的治疗用量。然而，调查人员在医疗记录中并没有发现这四名病人曾接受吗啡或Versed作为日常护理用药的记录。福蒂检察官说，吗啡和Versed都对中枢神经系统有镇静作用，两者一起使用就会成为致命的“鸡尾酒”，保证让你死亡。

　　然而，面对众人的指责，三位当事人却一直认为自己是清白的，辩称自己的行为是在帮助病人结束痛苦。

　　就在去年12月，波乌医生在接受一次电视采访时说：“当时一些病人情况很危急，因为暴风雨，他们自己也很绝望。换句话说，如果他们死亡的话，我们会让他们死得自然些，而不会像英雄一样对他们实施毫无意义的救治。我们会在能力范围内做任何事情，尽可能地给病人最好的治疗，不会让他们感觉痛苦。”

　　波乌的母亲珍妮特也说：“医护工作是我女儿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我知道，她从未故意伤害任何人。”

　　现在，案子已经进入关键时刻，护士兰德里的律师只是说，他的当事人是无辜的，说完这些后，这位律师没有对此案做更多的评论。目前还不清楚布多是否有律师，而她的姐姐拒绝发表意见。

　　在这个让人震惊的案件中，最有发言权的，还有死者的家属。安吉拉·麦克马纳斯在7月18日说，她70岁的母亲就是死在这家医院里的病人之一：飓风灾难中，当警察要求病人的亲属撤离时，她的母亲已经从血液感染中恢复过来，并且看上去不错，还能开口讲话。她当时以为母亲不久之后就会康复出院，可不久之后自己却得到了母亲去世的消息。

　　麦克马纳斯神情严肃地说：“这么长时间来，我都不知道在我妈妈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至少现在我能得到事情的答案了。”

　　

　　调查远未结束

　　“魔鬼”可能还有更多

　　检察官福蒂坚信，这个案件只是同类事件中的一小部分。他说：“可能还有更多的受害者和需要被拘捕的人，在这次案件中没有被提及。也许这个案子会很快终结，但这类案子却远没有结束。”

　　去年10月，美国有线新闻网（CNN）的一次独家专访节目也与福蒂的判断不谋而合。曾在纪念医疗中心工作，和那三个医生护士是同事的布赖恩特·金医生在访问中说，在环境持续恶化的情况下，医院还曾公开讨论过给病人实施安乐死的做法。

　　金医生说：有一次，一个医生告诉自己，医院的行政人员曾经建议过，在“特殊”情况下，可以帮病人“结束痛苦”。当时，金医生拒绝了这样的提议，可他

　　却发现，另外一个医生说自己愿意这么做。后来，他的确曾见过一个医生拿着一把注射用的针管：“我也相信医院的医生们会按照提议执行安乐死。”

　　事实上，在去年9月11日，飓风救援搜寻队在纪念医疗中心一楼发现了40多具病人的尸体。

　　看来，也许有更多被称为“白衣天使”的医护人员，却在现实中扮演着夺命魔鬼的角色。而且，有调查发现，不光是天使可能会杀人，其他一些医疗护理机构中，也可能存在类似行为。就在不久前，一对夫妻开的敬老院也被控告在飓风灾难中谋杀老年病人。检举人说，这对夫妻没有留意到政府颁布的撤退警告，结果导致34位病人在灾难中丧生。

　　现在，这三位医护人员给病人注射致命“鸡尾酒”的案件已经在美国引起了强烈反响，各方对此有着不同的看法。

　　一家保健公司的发言人哈里·安德森发表言论称，“安乐死与作为伦理健康护理的提供者——医护人员——的信仰完全不符，并且它冒犯了伦理道德和法律的所有规则，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不允许的。”

　　作为对案件了解最多的检察官福蒂则更是对此痛骂道：“ 这不是安乐死，而是谋杀。”

　　不过，并不是所有舆论都是一边倒。明尼苏达州大学生物伦理学中心医学教授史蒂文·迈尔斯医生却在为这三名医护人员辩解，认为她们只是努力想缓解病人的痛苦，并且她们尽力了，而不是蓄意谋杀。教授对谋杀罪名的成立持怀疑态度。“我倾向于相信她们是错误使用了药量导致了病人的死亡。在这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太可能。”

　　无论如何，四条生命离去，而且这并不是他们本来的意愿。这个案件的结果如何，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将会有分晓，然而争论还将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