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这是旅美地震预测专家寿仲浩先生妻子写的一篇文章。寿先生的事迹,本报科教版曾有专题报道。
一对年逾花甲的夫妻,为了科学事业,分居大洋两岸十多年,在“七夕”良辰,年轻的有情人竞作喁喁欢语之际,读一读老一辈倾诉衷肠的心声,韵味可能更为幽远。
今天我送走了离别十二年相聚了八个月又回美国的丈夫。在送别的刹那,我突然想到那句诗:相见时难别亦难。
是的,我曾经为丈夫的研究在越洋电话上与他各不相让地争论过。我认为我们一辈子是在艰难苦恨中过来的,现在到了在西子湖畔相依相伴过晚年的辰光,而且生命最好的一段时间已经过去,还“作”什么呢?认命吧。可丈夫的“一心要为人类做件大事”的理想使他义无反顾。最后我还是理解了他对生命价值与人生意义的定位。再说,他的心在那里,我将他拉回来也没意思,那么还不如让他的生命之花在大洋彼岸灿烂开放。
就这样我等待了十二年。
丈夫用十二年的时间,发现了“地热喷发”这样一个地震先兆,用自己成功的预报证实了他提出的地震假说,解决了地震预报上的科学难题,为此他走上了联合国讲台。他的论文被选进联合国空间防灾2004年年鉴,由联合国作为实用技术发送给它所有的成员国。那是由空间局在全世界十个研讨会上千篇论文中选出的十一篇中唯一关于地震预报的论文。
他的成功引起了国内同行的重视——今年4月22日,他应邀前往北京讲课,我陪同前往。
他在北京为以下三单位开了三堂课:中国地球物理天灾预测专业委员会;国家地震局预报分析中心;国家地震局地质研究所。为此,我更看到了他的价值——我看到那些研究员们一个个边听边点头,看到一个个争要他讲课材料拷贝的情形。中国地球物理天灾预测委员会顾问陈一文先生对我表示感谢,说我这么多年支持了一项有意义的事业。
而丈夫的资料与一些工作条件都在美国,他必须再度离我而去。
而现在我真不想他再离开我,同时我也看到他对我与家园的恋恋不舍。因为这一生,我们都是磕磕绊绊过来的,我们还从来未曾享受过这样幸福的两人世界,同时我们都已经到了老年,难免有病痛需要老伴相扶相携。但是我们都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已经付出了十二年生命的代价,而且我们正在收获已经接近成熟的果实。而这个果实是一项将人们救出地震的善举。这样一想,我们几乎同时选择了分离。
临别的时候到了,我们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我们都忍住了分离的泪水。
“祝你硕果累累再创辉煌!”
“保重身体,我不能没有你!”
我挥手,看着他回首、回首……看着他的人影最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