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讯 一个仲夏夜的恶梦惊得全世界都躁动不安：1999年荣获诺贝尔文学奖、也为广大中国读者熟知的德国作家君特·格拉斯再次成为世界瞩目的焦点——在最新出版的自传《给洋葱剥皮》中，他坦承曾于17岁那年在纳粹党卫军服役3个月的经历。他在对《法兰克福汇报》记者的访谈中说：“我一直将之看作一个污点，这样的事，必须用笔写出来。”他不知道“是否已错过了反省过去的最佳时机。当然，他着重指出的是，在1945年2月被征入伍，一直到该年4月20日因伤退伍，他没有放过一枪一弹。但这迟来的反省，在德国仍然引起了剧烈的反响。因为君特·格拉斯不仅是文学艺术领域的巨匠，而且一直以来都是德国道德精神的象征。事情发生后，人们首先要追问的是：这一道德可信度仍然存在吗？

　　有意思的是中德两国作家对此事的不同反应。在此，本报记者剪辑了德国报章公开发表的一些评论文章，也请中国作者、学者对此事发表了看法。

　　德国：

　　支持的声讨的都有

　　针对格拉斯那句“我不知是否错过了反省的最佳时机”的话，一直萦绕着德国舆论的问题便是：“何时是反省的最佳时机？”以及“如果我是格拉斯，我将如何面对17岁时的那段经历？”

　　《德国之声》德文版做了一个读者调查，目前为止的结果如下：

　　作者道德可信度丧失，应将诺贝尔奖退回。22.4%

　　他的文学成就与这段经历无关。16.4%

　　他迟到的却是自愿的忏悔理应得到尊重。61.2%

　　这可以看作德国普通民众的想法。作家们的反应远比民众激烈，也许他们都自认是民族的良知。曾写过《格拉斯传》的于尔格斯公开表示了失望：“这意味着一座‘道德丰碑’的完结。”《新苏黎世报》的专栏作家写道：“一副自省但又不脱虚荣之心的道学先生的认罪姿态，令君特·格拉斯加分不少……然而，长期以来的沉默以及这种似乎早已设计好的反省形式，使得格拉斯先前的一些激扬文字现在看来相当可疑。”当然也有人怀疑他此时坦白的用心，“这和娱乐明星炒作绯闻是一个道理，这是成功的炒作。”出版界人士评论道。

　　尽管招致各方质疑和批评，格拉斯自报家丑还是收到了很好的市场回报。原计划9月1日出版上市的格拉斯自传《给洋葱剥皮》被Steidl出版社改在8月14日进行，首印15万个“洋葱”在德国、奥地利和瑞士一销而空，荣登德国《焦点》周刊的最佳畅销书榜首。

　　中国：

　　他没必要炒作自己

　　中国社科院外文所德语文学专家焦仲平对此事的态度是：“从感情上讲，受不了他先前那种毫无暇疵的一贯正统，倒不在事情本身，而是因为他长期以来以这种姿态赢得了许多公共资源。”但从理性上讲，焦仲平认为这不可能是炒作，只是一个垂暮老人的晚年忏悔罢了。因为他该有的全有了，而且以格拉斯的名声，他的任何新作都会引起轰动，炒作完全划不来。

　　陈村、孙甘露、沈语冰对此事基本持“可以原谅”的态度。陈村说：“17岁，那还是个未成年人，犯傻是完全可能发生的，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孙甘露说：“在没看到君特·格拉斯完全的自传前我们不能下什么判断。因为我们不知道他说这段经历的背景和语境。但我个人认为炒作的可能性不大。中国现在一提什么事就想到炒作。凭理性想一下，他有必要炒作吗？为名？还是为利？以他的名声，这种炒作对他只有负面影响。”

　　沈语冰也完全不赞同“炒作”之说，他更认同这是格拉斯人到暮年的忏悔。

　　本报记者 文 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