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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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D0004版:人文·文化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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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香识书虫”走进书虫生活
· 撕出来的痴
· 家有小书虫
· 重读的快乐
· 书虫的饥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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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9月12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撕出来的痴
  我与书的缘分,想来确也与众不同,竟是我母亲的撕书,撕出了我对书的痴来。

  我父亲是裁缝,母亲是茶厂女工,两人识字都不多,一张报纸连认带猜能懂个大概。我母亲对读书人的学问颇不以为然。隔壁邻居有位夏先生,一个“右”字儿敲掉了他在报馆的饭碗。先是扫弄堂,后来摆个小书摊度日子。于是,我母亲固执地认定“一笔通天,饿煞灶间”。父母亲很爱我这独生子,希望我长大了也做一个造福邻里的裁缝,靠手艺吃饭,堂堂正正地不仰人鼻息。

  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父亲每天给我一毛钱的早点费,可吃两只烧饼一根油条还多一分钱。我就到夏先生处去翻小人书。夏先生对我不坏,那时80页以上为一分,以下为五厘,他却让我看五六本。上五六年级时,我对少儿科幻小说着了迷。买来《布克奇遇记》、《失去记忆的人》等,悄悄地藏进床下的纸箱里。

  由于一时疏忽,母亲从我床头找到了一本《大鲸牧场》。她瞅着古里怪气的插图,怒极了,大把大把地将书撕碎,扔到门外的马路上,还警告我说:“书读昏了头,将来苦头有得吃!”她决不想让儿子长大成为一个“摆小书摊的”。我是个个性极强的孩子,忍住泪跑到马路上把被车轮碾压过的一块块碎片拣回来,用玻璃纸来粘拼。实在无法粘拢来的,就将旧练习簿余页钉成小册子,整整抄了半个月。父亲心疼我,悄悄地塞给几毛钱,让我再买一本。我偏要自己抄一册。母亲毕竟是爱我的,见我如此,怀着恨铁不成钢的心情骂我几声:“没出息的,将来你自己讨苦吃。”

  母亲的预料竟不幸言中了。文革狂飙突起,母亲像是急于甩掉那烫手的炭火,催促着我拎上满满两篮书,在收购站门前排上长长的队,才卖了三毛钱。回家后,我躲在角落哭了一场。

  如今,我发表了两三百篇文章,成为了省作家协会会员。品尝了文学甘苦的我对母亲那古老的忧患有了一种新的打量。我十分珍惜思想可以在知识天地里自由驰骋的可贵时光,庆幸那个轻视学问,以知识为耻的年代一去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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