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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D0011版:人文·晚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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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0月13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外婆的夏天
  小时候的夏天,是蛙声蝉鸣,是小扇流萤,是台风来时的兴奋,是江里游泳的惬意,是自由,是快乐……

  外婆家的夏天。记忆中,外婆总是起得很早,为了可以买到数量不多的新鲜小菜。清早买来的西瓜被外婆放在井里冰着,冰到晚上乘凉时吃,蜜甜蜜甜。晚餐通常是海鲜:蟹、烤虾、小梅鱼、乌贼、带鱼等等。外婆还会常常去灵桥旁边的码头,从那些刚捕鱼回港的船上买来一篮篮的海货。

  晚上,暑气渐渐消退,大人用井水泼湿门口的地面后,我们把小竹椅、竹床搬出去,坐在院子(宁波话叫“明堂”)里,听大人们天南海北地扯着,一直到夜色渐深,才恋恋不舍地回家。家里没有电扇,是外婆的蒲扇,陪着我们度过一个个夏夜。

  整个夏天,最令人期盼的是台风。因为只有台风,才能让人在炎热里获得片刻的喘息和暂时的凉爽。台风来时,大大的樟树、梧桐树被劈倒吹断,枝枝丫丫的,带着绿叶随水漂浮,散发出辛辣的清香。很深的水没过街道,漫进家里。随着台风远去,雨过天晴,水迅疾地消退,街道和台阶又重新出现。明晃晃的阳光预示着酷暑盛夏又重新拉开大幕。

  外婆家是老式的宁波房子,有两层楼。平时的生活起居都在楼下。每逢台风来临,外婆第一件事就是把马桶拎到楼上去,然后再把很多日常要用的东西搬到楼上。发大水(宁波话叫“做大水”)的时候,通常没有电,只能点蜡烛。台风走后,外婆照例要忙着打扫房前屋后,要往井里放漂白粉,要冲刷地面,要擦洗所有被水浸过的东西,要找人上房顶捉漏。外婆忙碌的时候,正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因为那几天有非同常规的生活状态。

  外婆家旁边有一个月湖,不大,狭长型,因形似月亮而得名,前几年进行了改造,显得精致了许多。但精致的同时,和人的距离也疏远了许多。记得改造前,湖边民居的墙上还依稀可见毛主席语录“游泳是同大自然作斗争的一种运动,青年人应该到大江大海去锻炼”。那时的月湖,人们在埠头上洗衣,在湖里游泳,晚上在湖边乘凉。那种市井生活的温暖和朴素,如今只能在记忆深处细细回味。

  夏天时,月湖经常会发“鱼情”,每当气压很低、天气快要变化时,鱼都露出水面呼吸,这时会有很多人拿着各种家伙来捞鱼。有的人只用一根长长的晒衣服的竹竿,一头绑上个篮子就能去捞鱼,这样的竹篮打水后可不会空,水流走了,留在篮子里的就是活蹦乱跳的大鱼了。那时的人几乎没有什么外快,碰到这样的好运气,能省好多小菜钱,都会高兴上一阵子。小孩子们则在一旁看着热闹,七嘴八舌地评点着谁捞的鱼大,谁捞的鱼多。

  小时候的夏天,有着最简单的快乐,最快乐的简单。我们的那种快乐、那种简单是现在的孩子体会不到的。但等他们长大,回忆起他们小时候的夏天时,也一定会有他们自己的快乐和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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