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聚力与荣耀

　　往前走，就到了约翰·哈佛的雕像前。在没有中心区域、没有主校门的哈佛校园里，这里是游客汇聚的中心。于是人影簇拥中，它就成了校园里最引人注目的标志性建筑。

　　在雕像前，各种肤色、各种年龄的人用手搭着“约翰·哈佛”的左脚，在对着摄像机笑。据说，他的左脚会给你带来好运气。

　　这个脸神严肃的约翰·哈佛雕像，据说并不是哈佛先生本人的形象，而是依据19世纪末的哈佛人对于200年前已去世的哈佛先生的猜想。这位来自马萨诸塞州查尔斯城的牧师，在 1638年自己弥留之际，将自己的图书及一半房地产捐赠给了这所学校。为纪念他的善良，麻省大法庭于1639年下令学院改名哈佛学院。

　　这样的捐赠，对于哈佛人来说，从1638年起，它延续成一个荣耀的传统，甚至其中闪烁着无数感人的故事：

　　据说，威德纳纪念图书馆就是其中一例。1912年，哈佛毕业生威德纳和父母乘船旅行，途中遭遇海难，母亲获救，父子葬身大西洋冰冷的海水，这是1912年，他们的船叫泰坦尼克号。死里逃生的母亲感念儿子对哈佛的感情，于是把所有的遗产捐给了哈佛大学，建造了哈佛校园里那座非常宏伟壮观的图书馆，取爱子之名“威德纳”。

　　与威德纳纪念图书馆一样，哈佛大学计算机中心也有它的传奇，那是哈佛“不成器”的退学生比尔·盖茨的捐资。

　　从约翰·哈佛到威德纳母亲再到比尔·盖茨，这是一张持续了300年的名单。热爱教育、关注哈佛成长，支援哈佛建设，这已成了哈佛精神的一部分，如今，哈佛教育经费之财大气粗已众所周知， 校友捐赠是其中引人注目的一部分。当人们在注意到哈佛资金实力的同时，不知有没有留意其背后那种来自民间300 年不改的热心？全社会尽力帮助一所学校，那种积腋成裘、生生不息的执著精神，比所有硬件设施，更构成它的荣耀。

　　其余的成功，都是这之上添加的华彩，它们也被挂在每一个走进哈佛参观的人的嘴上：

　　“到目前为止，哈佛共出过7位美国总统，近40位诺贝尔奖金获得者和32名普利策奖获得者。

　　“哈佛还出了一大批知名的学术创始人、世界级的学术带头人、文学家、思想家，如诺伯特·德纳、拉尔夫·爱默生、亨利· 梭罗、亨利·詹姆斯、查尔斯·皮尔士、罗伯特·弗罗斯特、威廉·詹姆斯、杰罗姆·布鲁纳、乔治·梅奥等。著名外交家、美国前国务卿亨利 ·基辛格也出自哈佛。甚至从哈佛退学的学生中，也涌现出许多杰出的人才，如石油大王霍华德·休斯、发明家波尼·莱特，以及当今的风云人物比尔·盖茨等等。

　　“中国近现代，也有许多科学家、作家和学者曾就读于哈佛大学，如胡刚复、竺可桢、杨杏佛、赵元任、陈寅恪、林语堂、梁实秋、梁思成、江泽涵等。当代更是不计其数。”

　　一流大学的要素

　　目前中国的高校都在大兴土木，纷纷抛出自己的雄心——“建世界一流大学”。

　　如今你站在哈佛这所世界一流大学里，直观地面对那些朴素而有阅历的景观，面对那些面容淡定的师生，你会闪过这样一个疑问：

　　是什么构成了一流大学？

　　哈佛著名教授李欧梵先生的弟子、博士陈建华先生曾在哈佛东亚文明系留学，他告诉本报记者：“就我自己的感受，哈佛作为世界学术圣地，首先是它具有稳健扎实的学风，并且在稳健中富有创意。”

　　他说：“其次，是一批风格多元的、来自世界各地的一流教授。”他举了一个例子，如今在哈佛活跃着一批年轻的女教授，她们年轻美貌，许多人来自意大利、俄罗斯等国，她们讲授自己的本土文化，学术水平高超，人们开玩笑称她们为哈佛的邦女郎。

　　陈建华先生说，哈佛还有一个特征是学术氛围的自由，在哈佛校园，你可以感受八面来风，每周校园里有各种讲座，都是世界顶尖级的专家学者开讲，因而信息特多。

　　对于什么是世界一流大学的构成要素，哈佛大学国际著名汉学家傅高义教授有一个更完整的概括，他说，创建世界一流大学，得包括以下几点：

　　1. 吸引一批世界级的教授。一个学校没有一批顶尖级的大师，就没有办法吸引最好的学生来读书。眼光要放开，在全世界范围内选聘教授，公正为先，要防止某些院系里的近亲繁殖现象，这对学术研究不利。

　　2. 领导者的素质要好。哈佛大学从美国南北战争至今，只换过 7 位校长，优秀校长的长期任用原则有利于大学的发展。

　　3. 大学要保持一种独立的精神。这种独立精神是学校的文化，也是它的个性。它有自己的价值观，大到对待世界大事有自己的声音，小到针对校园细节也体现自己的生活方式，从容不迫，理性求实，比如，人们看到哈佛财大气粗的一面，往往没看到它节省的一面， 哈佛的教学

　　楼不仅有1层、2层、3层，还有1．5层、2．5层这样的半层；教学楼的大厅不仅是厅，还是用餐、读报、交谈、休息、论坛、会议的场所，如此一来，空间虽然有些拥挤，却节约了材料和能源。除了教学楼的种种“小气”，哈佛接待客人的公寓也处处“小气”。公寓房间里竟然还有兼具闹钟功能的老式收音机，电话也很陈旧。这样的收音机和电话在中国早就被淘汰了，哈佛却还把它们当作好东西，整齐地摆放在那里。

　　4. 处理好纯粹（基础理论）研究与实用技术研究之间的关系，处理好学科知识群的划分及工作人员合理使用的问题。

　　5. 要有充足的资本保障。以哈佛为例，它的资金来源主要是学费、科研经费和校友捐赠以及一些基金会的支持，只有充足的财力才能聘请到一流的教授，购置先进的硬件设备。

　　傅高义教授认为，创建世界一流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要有一个时间段，要有一个发展的过程。哈佛大学现在已是世界公认的一流大学，但 100年前哈佛大学也像中国目前的许多大学一样，处在向当时的牛津、剑桥大学学习模仿的阶段。那时美国的高等教育比英国落后很多，哈佛许多机构的设置，课程的开设都是借鉴牛津的做法，学习借鉴的作用可见一斑。

　　穿拖鞋的学生和

　　庄严的食堂

　　在深秋时节的哈佛校园里，我们看见许多学生抱着书在秋风中匆匆地往实验室、教室、图书馆而去，他们中的不少人穿着拖鞋，不怕冷吗？

　　不知从哪本书上看到过有这样的说法，像爱因斯坦这样的天才，再冷的天都是爱光脚的。在哈佛，在耶鲁，我们看到过无数学生披着毛衣和风衣，却光脚穿拖鞋在凉风中走。不知是他们的脚怕热，还是觉得这样有个性，还是顾不及，还是一种时尚，还是特随意？

　　我们跟着他们沿霍利斯楼旁的小路往前走，就走到了哈佛园外，前面那座灰白的建筑是科学中心，许多学生往里面去。而科学中心的右边，则是一座引人注目的壮观建筑，它其实是由前后两座建筑联在一起，前面是纪念堂，后面就是著名的桑德斯剧院，当年江泽民同志访问哈佛时曾在此发表演讲。

　　走进纪念堂，穹隆的屋顶，彩色的玻璃窗，黯淡而华丽的墙上刻着一个个百年前的名字，幽冥神秘的光影中，突然看明白那是美国内战阵亡的哈佛校友的名字。据说，如今这里是哈佛一年级学生的食堂。

　　这样风格独特的豪华新生食堂，让人想起电影《哈利·波特》中霍格沃茨魔法学校那宏伟庄重、穹顶布满星星的大餐厅，电影里的场景与这里几乎一模一样，据说，这里每到用餐时间，华灯怒放，坐在这里有置身梦境的感觉，周围围绕着哈佛历史上的许多名人的雕像，新生在这凝重高贵的氛围里用餐，显然是一种校史教育的现场版，对初来乍到的新生，在这样庄严的氛围里，一天天下来，这所学校标榜的荣耀特质多少会照进他的内心，使他为之庄重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