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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D0001版: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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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铁生的问题不日将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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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2月1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一颗超越疾病和苦难的纯净的心
本报记者零距离对话史铁生
本报特派记者 陈桔
  记者:你的身上有某种特质很吸引人,那是超越了疾病和苦难的。面对人类普遍意义上的困境,你一直在探索、求解。

  史铁生:自打人类诞生,人就是追寻意义的,这就是人与动物的区别。至于怎么追寻,其实人心里都是有困惑的,就是要对自己诚实。你要不回避问题,你要思考这些问题,这几个出发点就够了。

  记者:对于生存的意义的思考是否具有普遍性?

  史铁生:人们只要去问生活和生命的意义,这本身就是一种写作。只不过人们传统所说的写作,就是落实在笔和纸上,落实在文字上。从事其他工作的人可能没有时间写下来,但在他们的内心依然存在着疑问和解答。有这样的疑问和解答,就算作一种写作行为。这在我看来,是每个人都需要的。也不是说你是一个作家了,你就可以提问和解答得很好。一般的人甚至一个文化不高的人,他可能提问和解答是很棒的。提问与回答越多,人们会对生活的意义越清晰或者越坚定,那么活起来就会比较镇定,不是那么浮躁。

  记者:你的思索里,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史铁生:几乎全人类的书都试图解答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也没有确定的答案。我觉得只要想这个问题就是好的。好多作品里也写到过,理想这个东西,并不一定落实。有一个高于实际生活的愿望,一种理想,有这样一种东西悬在头上,有这样一种存在,就是好的,就怕没有这样一种东西。疑问本身就是很好的问题,回答怎样,还是第二步的。就怕理想这样一种东西已经不存在了,人活成了一个物质性的生命。

  记者:你认为是否真有人活成了一个物质性的生命?

  史铁生:我想肯定会有,否则我们写作者也失去意义了。而且永远会有我们弄不清楚的东西。所以,人们的思想、写作才是一件有意义的东西,他们在寻找一些东西。寻找本身是一件快乐的事。所以,我觉得写作本身是一种精神的寻觅,而不是一个情况反映和现实报告。

  过度的价值感异化了人

  记者:你写过《务虚笔记》,又不断地向生命深处探索,你觉得务实和务虚是怎样一种关系?

  史铁生:务实和务虚的关系,就像名利和精神的关系。利是有生活保障问题,不过太多的物质是一种累赘。名,表现为一种价值感,确实实现一个人的价值。有时这种价值感化为一种“名不符实”,名大于实。人们对这个大于实的名孜孜以求,越多越好,其实也是一种压力。现在人的压力很大,这个价值感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记者:现在很多人都在叫压力大,你的发现似乎触及了社会心态中的重要问题。

  史铁生:是的,很重要。尤其对外界的评价过于重视,反而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压力。中国有句古话叫“只问耕耘,不问收获”,人们也不可能根本不问收获,但更重要的是耕耘。相同的话就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把重点放在确实做了什么,你做的事是不是确实有价值,而不是靠外界的名声来衡量你的价值。一旦你用这个来衡量自己,你可能会走偏,而且可能会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压力。

  现在人们过度紧张,甚至产生抑郁症。我觉得不仅是中国,全世界都一样,全人类都面临着这样一个问题。也有人说“放下”,放下什么?放下过分的价值感的压力,放下相互的怨忿,这些东西是提倡放下的。一提放下,好像价值感都没有了,什么都一样了。

  记者:现在为何变成特别追求价值感的时代?

  史铁生:原因很多。过去在衣食还成问题的时候,人们还想不到这个,首先想到的是生存。生存解决之后,人人都希望自己有价值,都希望自己成功,人们就被异化成了把外界的评价作为成功的标志。什么是成功,什么是价值,应该是目前人们认真讨论和思考的一个问题。炒作得出名人,炒作不出梵高。

  记者:作为一个名人,你对名声怎么看?

  史铁生:我做的事情得到社会的肯定,我当然也是快乐的,但到此为止。人们说你做得不错,那是对你的肯定,人们说你做得不好,就去想想,但想想也不意味着要改变你的初衷。但是不要因这些东西耽误自己的工作,占用很多时间。我觉得很紧迫,时间很少,经常处于很疲劳的状态。实际上我的精力比原来差了很多,用仅有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其他都是次要的。

  记者:你怎样看待网络文学、博客的涌现,文学的门槛是否放低了?

  史铁生:我不会上网,网络的发达正好在我重病的时候,所以从此以后我就没有精力了。我的有效时间很少。一周三次透析,每次来回7小时,人很疲惫。然后第二天上午才有力气,到下午又差了。我基本不上网,很多外界的事情我不太参加,有效的时间很少,生命的时间也不会太长,所以我现在除了透析之外就是读读书和写写字。写作不分在博客上还是杂志上,形式是无关紧要的。技巧对写作不是不重要,但如果仅剩技巧,就比较差了。

  成为大家与经历苦难不成正比

  记者:你作品中经常会出现与自己的对话,为何要创造这样一种文学形式?目前有什么创作计划?

  史铁生:因为我平时就是与自己对话的状态。我的问题都是我自己的问题。《答自己问》,最根本的初衷,是回答自己的问题。现在也没有具体的创作计划,如果可以,就写一些散文。

  记者:你自己生活碰到问题,但在《我与地坛》、《那年我二十一岁》中,仍然用温暖的目光关注着别人。

  史铁生:由己及他,由自己来设想别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以自己为基点来设想他人。

  记者:成为艺术家是否都得经历苦难?

  史铁生:你得希望你做的事情有作用、有益处。历史可能彻底忘记很多对它有益的人,也可能记住了很多无益的人。成为大家在于感受力,发现力,并不是在于很大的痛苦。如果思考力是麻木的、浅薄的,再多的苦难也就过去了。成为大家与经历苦难不是绝对的正比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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