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亚的阳光照在海滨大道上,白花花一片。19岁的次旺一个人孤独地跑着。
这是9日举行的多哈亚运会女子马拉松比赛,参赛的十名选手中,八个人冲过了终点,一个人退出了,只剩下中国的次旺,一个第一次出国参赛的藏族女孩,还在艰难地完成最后的比赛。
比赛开始没多久,次旺就被拉在了后面。到30公里的时候,这个瘦小的姑娘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她大口大口地喝水,汗水与阳光刺痛了眼睛,头发粘在额上。
看台上几乎没有人了,不久前挤在混合区采访获奖者的一大堆中外记者也散去了,现场由刚才的热闹一下变得冷清起来,比赛似乎结束了,只是大屏幕上还显示着:一个穿着红衣的中国选手还在跑着。
次旺有一张带着“高原红”的微笑的脸,现在这张脸痛苦得有些变形了,她咬着牙,想哭的样子。
次旺家住拉萨,家里有六口人:父母,还有四个孩子,次旺是最小的一个。因为耐力好,她被教练挑上练马拉松,没有专门的场地,就在公路上训练,她在路上跑,教练骑摩托车跟着。为了让年轻选手得到锻炼,次旺幸运入选国家队。
还剩最后两公里,在现场的中国教练焦保忠喊了一声:“次旺,坚持啊!”
次旺步伐明显凌乱了,跌跌撞撞地跑着,右大腿开始抽筋,她几次试图伸手去按住疼痛的地方,但她无法在奔跑中完成这个动作。后来她说,只要停下来一次,她再也不可能继续跑了。
最后500米,教练、工作人员与最后几个记者都鼓起掌来。每一米,次旺似乎都要摇晃着倒下来。她已经没有了一个马拉松选手训练有素的摆臂动作,她完全靠本能在跑。
终于过了终点,她昏昏沉沉地还继续往前挪着步子,教练用一条大毛巾包住了她瘦小的身子。
这个藏族姑娘紧闭着眼,双手蜷曲,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红色队服不知湿了几次干了几次,斑斑点点的汗碱。她根本无法再挪动一步,教练与队医架着她,替她按摩右腿,赶紧把她送进运动员休息室。
一个半小时后,次旺从运动员休息室出来,手里拿着一束鲜花——她的队友、获得冠军的周春秀把颁奖时领到的鲜花送给了她。
她的成绩是3小时08分10秒。在九名完成比赛的选手中,排在最后一名。
“我很累,快跑不动了,”次旺用不流利的普通话说。“但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要退出,我第一次代表国家队出国比赛。”
她的成绩最差,但她也是英雄,中外志愿者纷纷围上来,要求跟她合影。
在镜头前,这个藏族姑娘露出了羞涩的笑容,疲惫,美丽。
新华社记者 肖春飞 高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