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北京专电 “马季先生的遗体还停放在这间屋子里呢,准备12月23日一早送到八宝山去。”昨天傍晚,记者在中日友好医院的太平间门口想打探一下有关马季的最新情况,一位自称曾得到过马季指点的田先生这样告诉记者。
昨天上午,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马季因为突发心脏病,在家中逝世,终年72岁。据999急救中心的郭肃清副院长介绍,他们9点34分接到报警,立即派了最近的车赶到马季家中,当时马季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在现场,急救人员对马季进行了全力抢救,采取了包括心肺复苏、开通静脉等急救措施,但马季还是没有生命指征。应家属的要求,救护车将马季送到附近的昌平中医院天通苑分院,但医生还是无力回天。随后,马季被送往安贞医院。在北京当地,安贞一直以治疗心血管疾病著名。不过,考虑到安贞医院的出入口紧挨着北三环,没有足够的空地,届时车一多就会堵塞通道,所以,没有停留多久,马季的遗体又被送往中日友好医院。
记者傍晚赶到中日友好医院的太平间门口时,看到两扇铁门紧闭,来吊唁的亲朋好友以及打探消息的北京记者都已经散去,而门口那条建安路因为不是主干道,经过的车辆行人都不多,显得有些冷冷清清的。记者敲了敲铁门,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大妈把门开了一条缝,探出半个脑袋来问我们有什么事。听说我们是来打听马季的事,她立刻显得很警惕,声称马季的遗体已经被运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她什么都不知道。“上午姜昆、马东都来了,还有好多人,我也不认识,都坐在这个屋里谈事情。”记者追问马季的遗体被运到哪里去了,并表示想进去凭吊一下马季时,大妈很紧张地表示“我什么都没看见,姜昆不让说”,并拒绝了记者探视的要求。
而上文这位田先生则肯定地告诉记者,马季的遗体还在这间太平间里,他一直呆在这里,从没看到遗体被运出来。这位田先生自称是在中日友好医院保卫处工作,上世纪80年代曾是北京某话剧团的演员,当时他们团里排演话剧,曾请马季给他们指导过,所以对马季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田先生告诉记者,马季生前患有严重的糖尿病,去年曾经在中日友好医院住了几个月接受治疗,当时他身体已经有些消瘦了。上午马季的遗体送来时,他去探视过,马季的脸呈深紫色,人也瘦了很多。“姜昆在那里痛哭,可怜马东伤心得要命还不敢哭,他得劝别人呐,他要一哭那更乱成一团了。”
昨天上午,就在马季去世后没多久,郭德纲、于谦率两名弟子正在天津举行拜师仪式——拜76岁的金文声为师。听到马季逝世的消息,郭德纲一脸震惊。他说:“我们爷俩到现在也没有直接见过面,但是马先生对我的支持确实太多了。马先生很支持我和德云社,我有一次和马先生通电话,听见电话那头有人说郭德纲不行,然后马先生说人家郭德纲是在认真搞相声,应该支持。马先生还特意给我们题写过‘德云社’的一个匾。我太难过了。”
昨日,他的大弟子姜昆在电话里告诉记者,老师预定于本月24号早上10点在八宝山出殡,今天起三天都是亲友吊唁的日子,他得陪在师母一家身边。全国媒体都很关心马季先生的消息,姜昆的电话快被打爆了。他跟记者说,请关心马老的人,留意中国曲艺网,一切治丧事宜会第一时间在上面发布。
本报特派记者 张瑜
姜昆(著名相声演员):作为一位人民艺术家,马老的离世引来这样广泛的关注,足以说明他在人民心中的位置。
王刚(著名演员):他的表演对我们这些非相声行业的人都有启发,他的作品总是健康、热情、发乎内形于外的,像很经典的《打电话》等等。
陈佩斯(著名小品演员):对马季先生对艺术作品精益求精勤奋探索的精神表示敬意,这种工作态度永远值得我们学习。
巩汉林(著名小品演员):两个月前我还在阳澄湖和马季老师一起吃大闸蟹,席间马老师谈笑风生,并未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对马季去世我感到非常惋惜和痛心。
梁天(著名演员):各新闻媒体不要老把视线集中在那些当红的年轻艺人身上,老艺术家们的为人和作品更加值得宣传和尊重。
魏真柏(浙江曲艺杂技总团团长、马季的师侄):马季大师是一个对各方面比较讲究的老先生。无论在舞台上,还是平时的穿戴、待人接物和谈吐,都不随便,比较有范儿。和曲艺界很多老前辈一样,马季老先生还对学生非常好,护犊。
翁仁康(浙江省曲艺家协会主席):马季老师是青年人学习的榜样。他没有像样的作品是不会乱来的。从以前的《找舅舅》到《五官争功》,马季的每个节目都是精品。曲艺界又少了一个大师。
本报记者 王玲瑛
本报见习记者 徐 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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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季,1934年生于北京,原名马树槐,祖籍天津宝坻。中国新相声的代表人物,著名相声大师和表演艺术家,近现代相声艺术承前启后的关键人物。他师从侯宝林,善于表演反映现实生活的新相声作品,在相声艺术长于讽刺的传统之外,开启了以赞美新生活和新的英雄人物为主题的“歌颂型”对口相声的新路子,其中以《登山英雄赞》、《画像》和《找舅舅》等节目影响为大。之后马季的创作和表演趋于全面,创作演出了对口相声如《打电话》、《友谊颂》、《舞台风雷》、《多层饭店》、《一个推销员》、《五官争功》等。曾出版《马季相声选》和《相声艺术漫谈》。
春风下的那些乐子
废人乙
新派相声第一人的马季,终究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
整整五十年间,马季在舞台上尽情挥洒了专属于他的幽默、讥诮、聪捷与憨浑。作为一名“相声者”来说,五十年艺途、百余部作品、二十余位搭档、徒子徒孙近百人,在传统相声和新派相声的交点环顾,马季无疑是当今相声界的第一人。
《找舅舅》、《英雄小八路》、《登山英雄赞》、《画像》、《新桃花源记》、《女队长》、《白骨精现形记》、《舞台风雷》、《五官争功》……贴着“马式标签”的典型诙谐,是机警而具有痛感的。这是马季在生活真实以外,所有烧灼、怜悯、犹疑、诘忿的集中爆发。
如此深沉的功底,使马季叼着“宇宙牌”香烟在舞台上如沐春风。那是一种返朴归真的感受,是他对自我相声艺术所有的执着——究竟从哪里来、该往哪里去的忘我参照。在那一刻,马季回归到在上海宏德织造厂的学徒生活、在新华书店华北发行所的卖书员生活、在中央广播说唱团的学徒生活……那一幕确然是马季舞台生涯的辉煌精凝。
在听着马季相声长大的我们眼里,关于他作品的印象,颜色是“火红”的,路数是“宏正”的,志趣是“昂扬”的。马季有着他的阵痛,在他的许多作品里,我们都能轻易地察觉到他一直在试图寻找相声“社会功能”与“娱乐功能”之间的平衡。他的针芒酝于时弊之里,藏在现丑之外,有时无奈、有时又困惑,他的敏锐与狡黠使他清醒,也使他痛苦。这就是一个真实的马季。
马季敏感而多情,他的多情来自于他对在底层生活着的那些人们所思所想的感同身受和扎实体验。他对农民、小工、商贩们的感情是根深蒂固的,这种感情时常使他焦虑。在他晚期的一些作品里(比如《一个推销员》),他开始寻找自我的突破。在风风火火改革开放的潮流下,赋予了我们独特而瑰丽的那么些经典乐子。
马季凭借他一己的才智与颖慧站在了传统相声交接于新派相声这个历史点上。他以他的思维方式和时代嗅觉去实施体验、碰撞并且繁衍出普罗人间这许多故事。他与侯宝林、他与刘宝瑞、他与郭启儒、他与郭全宝,他们之间有着太多太多的关乎相声之外的人之情、世之道,这,当是寻索马季在历史地位中的全部线索。
“苍黄甫一笑,嗔痴入梦来。”我们怀念马季,正如我们怀念他在那片春风下给予我快乐的日子……老马,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