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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A0015版:每日新闻·大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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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月2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陈思齐:风光在险峰
■本报记者 陈骥 本报见习记者 袁春宇 整理 陶玉琪 董旭明 摄
  我爱上登山,是因为对户外活动的热爱。这些年,我从最初对攀登雪山的一无所知,到逐步接受极限运动,然后经过高海拔地区的训练、攀登,终于登上珠穆朗玛峰。这样一个成长过程,和钱江晚报的发展颇为相像。

  2006年年初,钱江晚报知道我要登珠峰之后,给予我极大的支持。3月20日,“钱江晚报·珠峰行动”正式启动,带着浙江山友和钱报读者的殷切期望,我踏上了珠峰攀登之旅。

  我的登山经历并不长。第一次攀登雪山是2003年。那年,我参加了西藏登山队的一次登山活动。攀登了6330米的唐拉昂曲峰。攀登成功的那一刻,在我内心深处沉睡多年的一个愿望被唤醒了,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雪山。

  从此之后,我开始有计划的、有针对性地训练,甚至去法国阿尔卑斯进行专业登山训练,并且多次进入空气稀薄地带。经历了失败、放弃,经历了成功的喜悦,经历了失去山友、老师的痛楚。在6000米、7000米、8000米不断向上的过程中,积累和增强了自己的实力和信心,最终逐步接近了自己的目标,接近了珠峰。

  登山:庞大的系统工程

  2006年3月下旬,来自全国各地的6名队员,会合在西藏拉萨,做好了进山前的各种准备,并进一步调整了攀登计划。我们把攀登8000米以上的雪山,称为庞大的系统工程,计划之初,我们就开展了各种事无巨细的准备,开了许多次电话会议。

  登山之前,我们要做很多工作:对队员之间的个性和实力的了解、沟通,协调各方的关系,资金的落实,协作的选定,信息、资料的搜集,物资的采购,装备的试用和调试……然后,制订各种计划,出现意外时的应急方案等等。

  在年前,我们队员和国家登山队的领导、中登协领导,已经在成都碰头开过会了,讨论各种细节问题。会议由于四川田海子山峰发生山难事故而提前结束,部分人员去参加了搜救行动。所以,我们这种活动,意外因素是非常多的,任何一个细节出了问题,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3月26日,我和2名队员去启孜峰作第一步的适应性训练。出于对自己的自信,也因为多少有点轻视,当天就到达了5000多米的ABC营地。由于上升太快,我出现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高原反应,头痛欲裂,无法睡眠。

  我们攀登高海拔雪山,如果是要过夜,一天上升高度不宜超过1000米,不然会引发和加剧高原病。

  2005年,上海万国证券的一位老总,也是一个登山爱好者,他就是在启孜峰突发高原病去世的。我这次得病,再一次警示了我,决不能藐视雪山,不然一定会招来报复。

  28日,凌晨我决定冲击顶峰。其他队员由于曾经登上过启孜峰,所以他们放弃了进一步适应(果然,在以后的攀登中,他们的状态远远不如我)。我成功登顶。

  初战告捷,极大地鼓舞了后方人员的信心。但我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以后的每一步都将是异常艰辛和凶险。

  登山不只是向上

  4月2日,我们启程前往珠峰。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到珠峰。

  那么蔚蓝的天空下,巨大的珠峰北壁巍然耸立在我的眼前。峰顶飘扬着圣洁的旗云,在金色的夕阳照耀下,无比壮美。我心里暗想,不知道第三女神能否接纳我们的到来。

  到达大本营没几天,就不时传来土耳其登山者死于急性高山症、夏尔巴协作遇难、南坡孔布冰川崩塌造成人员死亡、捷克登山者失踪等等不祥的消息,当时给大家心里蒙上一层阴影。

  大家知道,1996年,当时珠峰地区发生了一场“完美风暴”,摧毁了两支强大的登峰队伍,造成了珠峰登山史上最大的山难。10年之后,珠峰会怎么对待我们这些攀登者?

  接下来的天气持续变坏,这种状况更加加重了大家的心理负担。我知道,这时只能平静地等待,忍受漫长的煎熬。我们明白,登山不只是向上,还有等待、放弃、下撤,甚至失败。唯有平和的心态、良好的心理素质,才能达到更高的高度。

  4月7日我们出发,熟悉攀登路线,但是在6500米营地,我们再次遭遇了大雪,我们只能休整。

  4月19日,我们的总指挥,西藏登山学校校长尼玛次召集开会,因为大部分队员都没有进行充分适应,一旦上到7500米,身体出现状况就是不可逆转的。

  幸亏我们几名都登上过8000米以上的雪山,有较强的适应能力。我们撤到4000米以下的地方对恢复是最好最快的。

  随后的日子,我们就往更低海拔去调整、恢复。我们登珠峰期间,每天的平均费用是3000多元,所以我们自嘲是超级豪华旅游团。回到大本营已经接近5月1日,这时候不断有朋友、亲戚甚至粉丝来探班、慰问,所以大本营非常热闹。

  不再返回,直到终点

  5月4日钱江晚报记者来了,第二天我们就要离开大本营了,不再返回,一直到终点。

  5月5日,正式拉开了冲击顶峰的序幕。

  珠峰的峰顶上,有一种云叫旗云,像展开的旗帜,由强烈的高空气流与山体剧烈磨擦造成的,它能让我们判断山峰顶的气象条件。每年的四五月份,是雨季向风季的过渡期,气候相对稳定,高空风较小,一年也就这十来天可以登顶。

  5月12日穿越传说中的大风口。大风口是珠峰主峰和卫峰章子峰之间的一道山脊,两座巨大的山峰把大风挡住,风只能往狭谷收缩并高速通过。我们穿越时,风巨大无比,地上的雪被卷起来砸到我们的脸上,根本看不清路线,甚至把我们广西的女队员都卷起来摔到地上。

  大家牵着对方,用三分之一的体力来攀登,三分之二的体力来对抗风。2个多小时的行程我们花了4个半小时,可能比攀登一天都要艰苦。而且大风中体温下降非常快,极度消耗体力。

  5月13日从7790米上升到8300米C3营地,那个过程相对比较轻松一点,我走得比较快,协作对我也放心,常去帮助别人,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一个人攀登,因此一度我和大部队失去了联系,把行动队长吓坏了,为此跟我吵了一架。

  到了8300米,顶峰若隐若现。我已经非常平静了,因为我知道,我身体状况非常好,如果不是天气变坏,后面的一切只是程序的完成而已。

  战略上我可以藐视,但战术上我还是必须重视。我再次检查了所有装备的完善程度,食品饮料等等都是以克来计算的,上了8000米,每向上一步,就相当于在平原的一个100米冲剌。我必须把体力空出来。

  5月14日早晨,天空还在飘着零星的小雪,幸亏风不大。刚出发半个多小时,唯一的上升通道就是被前面的队伍堵住了,当天大概有四五十人参与登顶。我当时心比较急,如果一直堵在后面,时间就有可能不够。

  我对我的协作阿旺说,我们超过去。这么做其实是很危险的,这意味着我们必须放弃现成的通道,放弃保护路线绳,从侧面更陡更深的地方进行攀登,极易造成滑坠。当天就有一个印度攀登者,换保护点时不慎脱落滑坠。但我跟阿旺在法国进行过针对性训练,相互之间比较默契,对这样的路线有相当的自信。

  向前,再向前

  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就这样,我和阿旺从侧面,以消耗双倍体力为代价超越大部队。

  路线更加险峻。为了保持体力分配,我们不再做冒险的超越。凌晨6点钟,我们登到第二台阶。要攀越第二台阶,就要攀越巨大的岩石,再横切一块岩壁,有一定的技术难度,尤其在8260米的高度,人已经极度缺氧,很多技术动作很难准确完成,因此很多攀登者就止步于这里了,甚至有的攀登者由于消耗过度,永远留在了那里。我们队的白雪就是在第二台级耗费了2个小时,无法跨越,人都冻伤了,最终无奈下撤。

  这时候天已经好转,月亮从第二台阶上方露出头来,明亮清澈,刹那间照亮了整个岩壁。

  太美了。美得让人窒息。我一下被震住了。仿佛月亮就是可以通过第二台阶跨进去一样。

  可惜我们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欣赏美景了,我们焦急地等待着前面三四个人翻越第二台阶。长时间的等待,我几乎冻僵了,只好不停地活动。

  轮到我们两个的时候,我跟阿旺两个迅速跨越了第二台阶,平均只花了十分钟。然后,以合理的节奏向前,1点40分,我们登顶海拔8848.43米的圣地,钱江晚报的旗帜在世界巅峰迎风飘扬!

  此时此刻,已经不完全是激动,因为各种结果已经无数遍地在我的脑海里演示过;因为我知道,这只是攀登过程的一个阶段,真正的成功除了登顶,还包括成功撤回。

  所以我们在完成该做的事——拍照、留念之后,联系了大本营之后,我的心里只有感恩,感谢所有帮助过我的人。

  在顶峰停留了40分钟,我们开始下撤。途中也经历了险状,当时一个技术动作没有很好完成,我差点就回不来了。我们的协作阿旺在8500米的地方,他坐在雪地上不走了。他对我说:陈思齐,你先走,我会来的。我拉他他也起不来,我用脚踢他,他也不动。我用冰镐敲他带着头盔的头,他才稍微清醒了些,坚持回到了8300米营地。当晚9点30分安全撤回6500米ABC营地。

  5月18日回到拉萨。

  至此,“钱江晚报·珠峰行动”圆满结束。

  对于我,攀登是一种信仰。这些年来,我在外面行走、攀登,一次次孤独地坐在雪山上,看着天边的云被夕阳染成片片血红,也不止一次在寒冷中绝望,而我从未想过退缩,执著地坚守着这份信仰。

  在绝望时我会想起泰戈尔的诗句:如果你在黑暗中看不见脚下的路,就把自己的肋骨拆下来吧,当作火把点燃,照着自己向前走吧。

  正是这份悲壮和坚定,一直激励着我走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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