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蠢事，在每天读好书的影响下，仿佛烤在火上一样，逐渐熔化。

　　——雨果

　　邓金国领了3本童话书，脚步匆匆往候车室里赶。虽然他的编织袋没有年货，只有衣物、铺盖，但还是有点担心怕让人拿走了。

　　一只左眼有点眯缝。他说，砌砖时总是习惯性地眯着左眼。到杭州建筑工地打工才一个月，回安徽阜南县杜郢村家中过年，老板塞给他1000元。

　　出门在外已经10年了。每年要回去两三趟，种麦子，收麦子。“去的地方不少，攒不到多少钱。”他说。前一段，邓金国在北京打工。砌砖这活都是在露天干的，北京冬天天寒地冻，零下五六度，手指骨节冻得像树结一样“嘟噜”出来了。

　　砌砖、抹灰。一天10小时，砌2000块砖。平均每天攒30多元。

　　在杭州，他搭伙在弟弟家。“菜有点贵，但干活还得吃。干体力活的，身体要弄好一点。”

　　这些少儿书已经不适合读高中的儿子看了，但在做父亲的心中，书是为儿子带的。儿子小名“标儿”。“标儿读小学时，最低分都是90多分。现在学习下降了，哎，我看成绩单上有50几分的。”

　　老家地处皖豫交界处，很偏僻。靠天吃饭，天顺的话，就能收一点。今年收了1000多块，加上这次攒的1000块，过个年，希望还能存下一点来。“家里的房子是向人家买的，20年了，该盖个新的。”

　　吃穿用度开支不小。他掰着手指：“一个学期，标儿学费300块，女儿120块。”女儿是11岁还是12岁来着？他惦记着开春，学校能减免个学费啥的。“不能跟城里比，学费贵呢。”他挑起一条眉毛，右眼睁得更大了。

　　他又兴冲冲地说儿子：“记性好，看啥都懂。”小时候，儿子向他要过玩具，大了，除了学校要的，没问他要过啥。

　　刚进城那会，邓金国逛过一回书店，书皮漂亮得让人眼晃，价格却比油还金贵。“标儿喜欢包公，我在书店转了好久，终于咬咬牙给他买了本《包公断案》，12块。回去后，我又心疼得不得了，算算，我要砌600多块砖！”

　　儿子闲下来就看电视，女儿跳绳子。“乡下的孩子，能玩啥，土游戏呗。”女儿太怕人（害羞），说几句就哭了，不干了。儿子人高马大的，但是口拙，读的书少，见的世面也太少了。

　　看到城里的孩子能说会道，张口就来，邓金国都有点怯，又很有点羡慕。“当然指望他学习成绩好，但求不来的。标儿说话能溜就喜庆了，以后出来到城里打个工什么的，老板也看得中！”面对缺图书、少信息的乡村，邓金国的梦想只能止于此。

　　本报记者陈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