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初,俄罗斯外交部对外政策规划局局长克拉马连科说,俄罗斯开始局部调整国家的对外政策,因为“俄不能不考虑北约的军事设施离俄领土越来越近和美国准备在东欧部署导弹防御系统的现实”。紧接着,普京总统在德国慕尼黑安全政策会议上严词抨击美国滥用武力,表示俄决不接受美国领导的“单极世界”。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事实上,自2004年10月开始,俄对美政策所面临的三个结构性障碍已日益凸现出来。
首先,由2004年10月乌克兰总统选举所引发的“橙色革命”让俄罗斯意识到,美国对独联体国家推行的“扩展民主”战略已进入全方位的突破性渗透时期。其次,从2005年开始,美国与北约领导人开始公开支持“变色”的乌克兰与格鲁吉亚加入北约。如果说“颜色革命”是美从俄的“战略疆域”内部对其进行战略性肢解,那么北约向独联体地区的扩张则是从外部对俄战略空间进行遏制性挤压。第三,从2004年底开始,中东欧各国继在争先加入北约、欧盟之后,又出现了争先介入美国导弹防御计划的第三次与美国融合的浪潮。
面对美国的多方位挤压,俄罗斯不得不放弃“9·11”事件后试图通过与美国的战略妥协而换取俄美关系全面稳定的外交选择,转而对美实行战略反制政策,即通过在双方主要角逐领域内有选择地战略反击,达到制衡美国的目的。俄对美政策做此调整的根本原因在于美国的战略挤压伤害了俄核心利益,触及了俄国家安全的底线,俄面临彻底被美国捆住手脚的局面。国力迅速增长的俄罗斯显然不肯再委曲求全。
俄的反制做法包括:第一,针对美对俄核心利益地区——独联体的全面渗透,普京政府倾力反击,采取了“迎刃而上”的态度,不惜走向冷战边缘。在2006年俄格之间近乎冷战式冲突的背后,实际上是北约与俄罗斯之间激烈的向独联体东扩与反东扩之争。第二,在一些非核心利益地区采取同美国不合作的立场,并以“打楔子”的方式主动遏制美国的单边主义政策。这在巴勒斯坦、伊朗核危机和支持委内瑞拉查韦斯政权的问题上表现得尤为明显。第三,在军事领域,基于现有的国力基础,俄罗斯开始逐步采取力所能及的战略反制措施。普京强调,为使俄军“能够同时在世界性冲突和地区性冲突中作战”,以及“同时在几场局部性冲突中作战”,“今后5年必须大力提高战略核力量水平”。
不难发现,俄对美战略反制政策具有以下三个特点:迫切性与抗争性。面对不抵制即被推向战略死角的危局,俄罗斯被迫奋起抗争。有选择性与适度性。俄并非要与美国展开全球性较量,而是选取适当领域作出适度反击。制衡性与防守性。俄战略反制的根本目的是制衡、遏阻美国的咄咄攻势,是一种“见招拆招”的防守反击行为。
从某种意义上说,俄对美政策的最大矛盾在于,一方面要竭力反对美对俄的战略挤压,另一方面又要谋求对美关系的整体稳定,为其国内经济发展打造良好的外部条件。美对俄政策的最大矛盾在于,一方面要防范俄成为美势均力敌的全球竞争对手,另一方面在艰巨而长期的国际反恐和反扩散斗争领域仍需要最大限度地谋求俄罗斯的协作。这就决定了俄美关系即便在某个时间段、某个领域、某个地区可能会出现冷战式冲突,但是长期来看,将会维持“斗而不破”局面,全面的冷战不会重演。
据人民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