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从理查德·尼克松担任美国总统的时期开始，但凡与白宫相关的丑闻，都由美国媒体挂以“门”的后缀。

　　于是，就有了尼克松20世纪７０年代当政时的“水门”，罗纳德·里根８０年代的“伊朗门”，比尔·克林顿９０年代的“白水门”，再就是乔治·Ｗ·布什时下的“情报门”。

　　“水门”事件让已故美国总统尼克松辞职，继而了断所有刑事责任；“情报门”事件却让现任美国副总统迪克·切尼先前的最亲密助手刘易斯·利比受到刑事犯罪指控，难以逃避司法处置。

　　美国东部时间６日下午（北京时间７日凌晨），一个法庭陪审团作出裁决，认定公诉方对利比提起的两项伪证、一项不实陈述和一项妨碍司法罪指控成立。

　　利比无表情

　　位于美国首都华盛顿的法庭内，宣布陪审团裁决时，现年５６岁的利比坐在被告席上，毫无表情。

　　旁听席第一排，坐着利比的妻子哈丽雅特·格兰特，低头啜泣……

　　依陪审团认定的多项罪名合并推断，利比所受最高刑罚将是２５年至３０年监禁，外加１２５万美元罚款……

　　定罪后将近两个月内，法庭酌情量刑，定于今年６月５日作出判决。

　　利比犯罪时担任副总统办公室主任。他因而成为自２０年前“伊朗门”丑闻司法审理以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约翰·波因德克斯特获罪告终以来，遭法庭定罪的最高级别白宫官员。

　　“情报门”丑闻的实质，是美国政府高级官员将近４年前蓄意向媒体记者泄露中央情报局（ＣＩＡ）秘密女特工瓦莱丽·普莱姆的身份，继而由媒体刊登在报纸或刊物上，因而触犯相关美国法律，属于刑事重罪。

　　不过，利比２００５年１０月所受指控并不直接涉及泄密，而是２００３年１０月和１１月两次接受联邦调查局（ＦＢＩ）调查时提供虚假陈述；２００４年３月两次在大陪审团听证会上作伪证。此外，他还受到一项妨碍司法的罪名指控。

　　法庭听取的证词显示，利比２００３年６月从副总统切尼那里得知普莱姆的特工身份，随后转告其他政府官员，继而由他本人泄露给了《纽约时报》女记者朱迪思·米勒和《时代》周刊记者马修·库珀，但首先泄密者是当时在美国国务院担任副国务卿的理查德·阿米蒂奇。

　　按照公诉方的解释，担心自己泄密可能遭致诉讼，利比接受联邦调查局和大陪审团调查时宣称，他从美国全国广播公司（ＮＢＣ）驻华盛顿首席记者蒂姆·拉瑟特那里第一次得知普莱姆是中情局特工的传言，随后才与其他记者谈论相关事宜；他同时也告诉记者，无法确认普莱姆的真实身份。

　　但是，拉瑟特向法庭作证说，他从来没有与利比谈论过普莱姆。

　　这一系列谎言本身就构成犯罪，也构成伪证以及对司法调查的妨碍。控方５项罪名指控中，只有一项不实陈述罪名未获陪审团认定。

　　首席辩护律师西奥多·韦尔斯说，被告将要求重新审理这一案件，如果遭驳回，将提起上诉。

　　美国媒体报道说，依照联邦法庭的量刑惯例，实际判处利比的刑罚可能远低于理论上的最高刑罚。此外，布什赦免利比也是一种可能。

　　陪审团同情

　　利比作无罪抗辩的策略，是试图证明自己记忆有误。他告诉法庭，不记得自己最初从副总统切尼那里获知普莱姆是中情局特工。

　　但是，依据证人向法庭提供的证词，陪审团确认，２００３年那一持续不长的特定时段内，利比至少９次向他人转告或者从他人那里获知普莱姆的身份。

　　陪审团成员之一、曾经在《华盛顿邮报》充任记者的丹尼斯·柯林斯在法庭宣读裁决之后告诉记者，陪审团在闭门讨论的第十天得出结论：利比记忆有误一说无法成立。

　　柯林斯说，一名陪审团成员在讨论期间告诉其他陪审团成员：“如果其他人只告诉我某件事情一次，我可能会忘记这件事情。但是，如果我自己也在告诉别人同一件事情，那就更不可能会忘记这件事情。”

　　如果仅仅涉及泄密，不涉及现今令美国政府难堪、也令美国民众感受上当的伊拉克时局，“情报门”或许不足以让陪审团如此认真。

　　事后调查显示，布什的政治顾问卡尔·罗夫７月８日与诺瓦克谈及威尔逊的妻子，１１日又与《时代》周刊记者库珀谈论同一话题。

　　如今，利比被判有罪，罗夫依然是总统顾问，前者似乎成了后者、以至于整个白宫的“替罪羊”。

　　陪审团成员柯林斯说，陪审团内不少人认为，罗夫也应接受司法审理。“陪审团对利比先生有不少同情，”他说，“好几次，有人说，‘我们在对法庭上的这个家伙（利比）做什么？罗夫在哪里……（泄密的）其他人在哪里？’”

　　切尼受指责

　　利比２００５年１０月２８日正式受到刑事犯罪指控，随后递交辞呈。

　　那一天，离开白宫之际，利比发表声明：“对我和我的家人而言，这是悲伤的一天。”

　　利比对切尼忠心耿耿，切尼则对利比信任有加。白宫工作人员中，有着利比是“切尼的切尼”一说。

　　因此，对陪审团作出的裁决，切尼６日发表书面声明，表示“失望”和“悲伤”，同时称赞利比“多年不知疲倦地为国家服务”。

　　布什在电视新闻中得知陪审团认定利比有罪，同样表示“悲哀”。

　　负责调查并起诉利比的特别检察官帕特里克·菲茨杰拉德宣布，陪审团裁决意味着持续将近４年的“情报门”调查结案，控方不会对其他政府官员提起诉讼。

　　他２００６年６月作出决定，不对有着布什“头号智囊”之称的罗夫提起诉讼。

　　然而，分析人士告诉记者，“情报门”就此结案留下不少疑问，尤其是罗夫和前任副国务卿阿米蒂奇当初究竟出于什么样的用意暴露普莱姆的身份，布什和切尼是否直接或间接卷入其中。

　　普莱姆的丈夫威尔逊认定，切尼对他质疑情报准确程度、公开反对发动伊拉克战争不满，政府官员因而以暴露普莱姆身份的方式对他施以报复。

　　作为发动伊拉克战争依据的情报失实如今已成铁案，利用失实情报是否是美国政府一些高层人士的蓄意所为则已成为一个持久话题。

　　克林顿当政时期在白宫参与多起调查的律师兰尼·戴维斯向一名美联社记者发表评论：虽然利比是法庭上的被告，但是，“今天受审的是副总统切尼，他对利比的所作所为负有责任……个人和道义责任……（他）理应向瓦莱丽·普莱姆道歉。” 徐勇 （新华社供本报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