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以来,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的掌门人穆罕默德·巴拉迪格外忙碌。受朝鲜的邀请,3月11日他从维也纳启程,转道北京前往朝鲜访问。在结束对朝鲜为期2天的访问后,巴拉迪回到北京,与即将参加六方会谈的相关方面举行磋商。
巴拉迪表示,他希望能与朝方达成协议,让国际原子能机构核查人员重返朝鲜监督和验证朝方关闭和封存宁边核设施。此外,他还希望能与朝鲜磋商其重返国际原子能机构的相关事宜。
从维也纳动身前的红围巾,从北京出发前的黄色领带,似乎都给巴拉迪的首次朝鲜之行带来了多多少少的运气。尽管朝核六方会谈朝鲜代表团团长、朝鲜外务省副相金桂冠临时以忙于准备六方会谈为由取消见面,但巴拉迪在3月14日于北京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仍称此次访朝“非常有用”,“我们已经扫清了障碍,我们也为双方关系正常化打开大门。”分析人士认为,巴拉迪此次访问标志着朝鲜与IAEA的关系在中断长达4年后重新得以恢复。
现年63岁的巴拉迪是一个形象鲜明的人——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均如此——他顶着大光头,戴着大眼镜,上唇留着浓浓的胡须,一见面就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他办事严谨、不苟言笑,是个严肃、独立、不轻易妥协的“倔”老头。在国际原子能机构的网站上,这位引人注目的联合国“核安全大总管”被描绘为“外交家、国际公务员及学者”。
从法学高材生到资深外交家
巴拉迪于1942年6月出生于埃及首都开罗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其父是著名律师,曾任埃及律师协会主席。他通晓阿拉伯语、英语和法语,是“国际法协会”和“美国国际法学会”的会员,还曾任纽约大学法学院副教授,是公认的国际法专家。
1964年,刚从大学毕业的巴拉迪进入埃及外交部,开始其外交生涯。起初,他在纽约的埃及驻联合国代表团任职,后来又被派往日内瓦埃及常驻联合国代表团工作。1984年,已积累了丰富国际组织工作经验的巴拉迪进入国际原子能机构秘书处任职。他先后担任国际原子能机构总干事驻联合国代表、国际原子能机构法律顾问和法律部主任、国际原子能机构对外关系部主任等职,1993年又被任命为负责对外关系的助理总干事。1997年12月1日,巴拉迪接替前任瑞典人布利克斯,成为国际原子能机构总干事,此后连续两次连任。在此期间,巴拉迪参与了冷战后期和冷战结束后一系列有关核问题的专业性监督及核查,先后经历了伊拉克、伊朗和朝鲜核危机的严峻考验。2005年9月,他和他所领导的国际原子能机构,因为在防止核武扩散方面的贡献,共同荣获2005年度诺贝尔和平奖。
长达40年的外交生涯将巴拉迪“锤炼”成了一名资深外交官。他工作勤勉,处事公正,自律甚严。在发表言论方面,他也十分讲究分寸。新闻界的评价是,巴拉迪在对媒体讲话时,表现十分自信而且放松,他的回答往往很长,逻辑却很严谨,显示出训练有素的外交家风格。
善于协调的掌门人
领导一个如此庞大,有139个成员国,还有一个由35个成员国组成的理事会的国际原子能机构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但巴拉迪善于调动和发挥“班子”的力量。对自己的部下,他实行的是开放式领导。他有这样的规定——每天上午的任何时间,他的职员都可以不经通报就进入他的办公室。身为联合国核监察机构的“掌门人”,他对自己承担的“重任”如履薄冰。当他要写一份讲稿或文章时,这位老练的法学家会让部下依次传阅草稿,直到每个词都恰如其分。一个词就可能决定战争或和平,他十分清楚这一点。
巴拉迪还深谙台上与台下工作的技巧,在坚持原则的同时,十分懂得外交舞台上的妥协之道。在国际会议上,当某位阿拉伯国家代表的意见与他相左时,他会坚守己见;会议结束后,他则会把这位代表拉到一旁,用阿拉伯语进一步沟通。许多阿拉伯国家的代表表示:“巴拉迪是自己人,值得信赖。”他始终认为,IAEA最理想的工作状态应该像一只天鹅,优雅地浮在水面上,悠闲适意;水底下它的双脚却在不断划动,平衡各种力量。用IAEA发言人梅丽莎的话说:“如果没有巴拉迪,139个成员国的利益是根本无法协调的。”
朝鲜与IAEA恩怨史
早在巴拉迪赴任之前,朝鲜与IAEA的关系多年来一直处于时断时续、起伏不定的状态。1985年12月朝鲜加入《不扩散核武器条约》后,由于各种原因一直拒绝接受IAEA检查。1992年初,朝鲜与IAEA签署了《核安全协定》,同意该机构对其核设施进行检查。
1992年5月至1993年2月,IAEA对朝鲜核设施进行了6次不定期检查。但双方对检查的对象和结果意见不一致。1993年2月,IAEA理事会作出了对朝鲜核设施进行强制性“特别检查”的决议,再加上美韩在当年恢复举行大规模“协作精神”联合军事演习,朝鲜在同年3月以国家安全为由,宣布将退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朝鲜半岛紧张局势由此加剧。
其后,美国和朝鲜进行了两轮副外长会谈,美方在援朝问题上作出一些许诺,朝鲜宣布暂不退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并于1994年2月与IAEA和美国达成妥协,同意其7个核设施接受检查。1994年10月朝美在日内瓦签署关于朝核问题的《框架协议》。IAEA则根据该协议一直在朝鲜派驻人员,负责对朝冻结的有关核设施进行监督核查。
2002年底,朝鲜突然宣布解除核冻结,拆除了IAEA在其核设施上安装的监控装置,并驱逐了IAEA核查人员,朝核危机再度爆发。2003年1月,朝鲜宣布退出《不扩散核武器条约》。由此,朝鲜与IAEA的关系中断至今。
今年年初,根据第五轮六方会谈第三阶段会议通过的《落实共同声明起步行动》共同文件,朝方承诺以朝鲜半岛无核化为最终目标实施“起步行动”,关闭并封存宁边核设施,邀请IAEA人员重返朝鲜。朝方随后向巴拉迪发出了访问邀请,得到了IAEA方面的积极回应。
在启程访问朝鲜前巴拉迪表示,他将同朝方讨论如何落实六方会谈达成的相关协议及与朝鲜实现关系正常化的方式等问题。他希望朝鲜成为IAEA的“完全成员国”。
访朝重建互信
3月13日,朝鲜首都平壤艳阳高照。中午12点30分,一架小型客机徐徐落在停机坪前。此时,一辆机场大巴迅速地驶向停稳的飞机。大约5分钟后,机场大巴来到候机楼的贵宾出口处,国际社会很熟悉的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总干事巴拉迪走下了大巴。巴拉迪下车后左右环顾了一下,面带笑容地与迎候在出口处的朝鲜原子能总局对外局局长孙门山握手,然后,随同巴拉迪一起抵达平壤的人员在朝方的安排下站成一列,合影留念。这是时任IAEA总干事布利克斯1992年访问平壤后,IAEA总干事首次访问平壤,也是巴拉迪第一次访问朝鲜。
巴拉迪此次访朝原本将会见朝核六方会谈朝鲜代表团团长、朝鲜外务省副相金桂冠,孰料风云突变,两人根本就没能碰面,原因是金桂冠的日程安排问题。
IAEA发言人梅利莎·福莱芒在接受采访时说,巴拉迪本来是要与金桂冠会面的,但朝鲜方面说,金桂冠“目前忙于准备六方会谈”。虽然未能见到金桂冠,但代表团13日抵达平壤之后,会晤了朝鲜原子能总局局长李济善等相关部门干部。发言人表示目前无法透露磋商的具体内容,但围绕六方会谈中达成协议的弃核起步阶段措施,即关闭并封存宁边核设施和接受IAEA核查,双方就核设施现状和核查技术性问题进行了讨论。
3月14日晚上6时许,巴拉迪一行抵达北京首都机场。在随后于他下榻的凯宾斯基饭店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巴拉迪表示,他此次访朝“非常有用”,他对朝鲜重返IAEA表示乐观,在和朝方领导人举行的会晤中,朝鲜“重申了将致力于朝鲜半岛无核化的立场”,朝鲜对他的表态是:朝方表示愿重返《不扩散核武器条约》,愿与IAEA合作,关闭宁边核设施,只要国际社会解除了对朝金融制裁,朝鲜就会实现弃核承诺。“我们已经扫清了障碍,我们也为双方关系正常化打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