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讯 凌晨一点,宁海县前童镇小汀村的葛氏祠堂里,堆起了一堆大木箱。几十个疲惫的人连衣服都没脱,东倒西歪地走到祠堂两侧厢房的地铺前,倒头就睡。门外,周衍祝望着那辆隆隆开走的大卡车,点起一根烟,在夜色中烟头幽幽的。他轻叹一口气。
从第二天开始,周衍祝的这个越剧团就将在这个村连演5天的戏,一天两场。然后,他们又要带着所有的行头、道具和设备,坐着租来的大货车离去,翻山越岭到另一个村庄演出。
台州市三门县沙柳镇金板山村的乡村“越剧演员”们又开始了走村窜乡的唱游生活。全村那些世代摸农具的农民,如今以唱越剧为生,一年可以挣到四五万块钱,他们在镇上、在县城里买下了房子,在农民中已然跻身富裕人群,但是他们依然过着漂泊卖唱的艰苦生活。
在这个春天,来自金板山村的周衍祝与他的金山越剧团,如同当代的吉普赛人一样,在宁波、台州、温州一带的乡间行走着、生活着。漂泊,在外人看来富有浪漫色彩,而对越剧团的演员,却是一种并不浪漫的生活方式,漂泊只是为了养家糊口。
在小汀村之前,剧团在宁波鄞州区的朱家村驻演了6天。由于住宿的地方不够大,团里七八个演员只能住到茅草屋去。山东籍京剧武生刘全献和他的妻子就住在茅屋里。“有天晚上,风刮得好大啊!感觉屋顶都要被掀掉了。”他说,“不过,这值得。现在是我们一年之中最忙碌的季节。这次,我们团从大年十七开始出来演戏后,就一直没停过,过年也在演出。”除了七八月份的大热天以外,这个越剧团一年至少有10个月在各地演出。
到达小汀村已是第二天早晨9点。伴随着祠堂旁建筑工地的搅拌机隆隆的声音,演员们陆续起床了。她们的“卧室”,只用厚布与外面隔开。上午化妆的时候,不时有调皮的当地小孩,掀起盖布向里偷看。小生汪伟英看到了其中两张稚嫩的小脸,就向他们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两个孩子马上憨笑一声,溜走了。
周衍祝在戏台上下忙碌着,指挥场务人员布置着戏台,把灯光、功放、扬声器、调音台、字幕板等设备安装就位,而演员和乐手们也都过来帮忙。告一段落后,他与记者攀谈了起来。
“我们村里,40岁以上的个个都会唱戏。”那是一个海拔500米、交通极为不便的山村,全村共800人,竟有3个民营剧团、演职员近百人,还有数十人在周边地区的其它剧团演戏。村里直接从事戏曲产业的村民超过了200人,占了村里青壮年的大多数。
“我准备今年买辆20万元的车,你帮我参谋参谋,广本雅阁和帕萨特哪个好?听说现在老板淘汰下来的二手车,才用一两年就便宜好几万,很划算,我想买。”
当上班主后,周衍祝在沙柳和宁海各买了一套房子,他老婆和孩子现在宁海过着体面的城市生活,而他依然在咬着牙奔波。 本报记者 屠晨昕
金板山村的戏子们在小汀村的演出将会遭遇到什么?请看明天本报的新闻连续剧《越剧吉普赛》第二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