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茂盛,临安市青山湖街道宫里村党支部书记兼村委会主任,2007年3月3日,因长期积劳成疾,患肝癌医治无效去世,年仅42岁。3月23日,临安市委追授许茂盛“一心为民好书记”称号,并号召全市党员干部向他学习。
阳光打在蜿蜒曲折的柏油山道上,洒落一地斑驳。
大山深处的临安宫里村,又一个春天到了,然而,村里人的脸上,却添了一丝悲伤。就在这个春天,他们的村支书许茂盛走了。
“茂盛的病就是累出来的。”村民们都这样说。
“一支刚刚出头的笋,就这样折断了。”老治保主任王继苗叹道:“他如果稍微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体,就不可能走得这么早,42岁,才做了两年书记。”
村民的泣叹
最后时刻还为乡亲操心
今年2月2日,浙江省中医院住进了一位肝癌晚期病人,这位普普通通的病人,却让医院方面小小吃了一惊。“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病人,会有那么多人来看他。”肿瘤科护士长叶富英说:“他在我们这里住了一个月,每天都有四五十号人排着长队来看他。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在他的病床前哭得真伤心,我怎么劝也劝不住。”
在许多村民的眼里,这位上任仅两年的村支书为他们做了太多太多的事:原本一到晚上就黑灯瞎火的村里装上路灯了,坑坑洼洼的山道平坦了,能喝上自然水了,村口废石堆成了花园,城里人才有的户外健身器材也装进村了……
但病床上的许茂盛却更多地想着今后要做的事。
确诊得了肝癌的当天,他没有住院,而是立即赶回村里,紧急召开村两委会议,部署今后的工作。在杭州住院期间,每当有村干部来看他,问候他的病情,他总是摆摆手,抓紧时间一一交代:“老年人慰问金要抓紧发掉了,他们等着用呢。”“村里候车亭要抓紧造好”……
最后,他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所有的人都劝他:“茂盛,不要再操心了!这些事我们会做好的。”
在弥留之际,他神智偶尔清醒时,还不忘嘱咐村干部:“千万不能动村里的钱给我治病。”
3月3日,按照家乡的风俗,病重的许茂盛被接回了老家。在汽车经过的柏油山道上,站满了全村男女老少几百人,他们静静地等着他们的书记回家。当车子在村口出现时,这条静默的队伍抑制不住地响起了呜咽声,跟着汽车一路进了村……
就在村民们无限的悲痛中,许茂盛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妻子的怨叹
天天劝他不要太累就是不听
茂盛的妻子张文仙对丈夫是有些怨的,尽管对于这个20年前自己选择的男人,张文仙从没后悔过。
那时初中毕业的许茂盛在闭塞的宫里村算是个秀才,当别人家的男人都出去闯荡了,他却选择留在了村里当一个小会计,她不怨他,只是可惜他荒废了一手的油漆活。
他先当上村委主任后当上村支书,整天忙得不见人影,这是他的事业,她理解。
左邻右舍都造了新房,就数她家的房子最破了,他却从没拿钱回来,每个月全家都靠她打工的700元钱支撑一家的开销。她也不怨他,有他相伴,她很满足了。
他没想着帮她找个稳定点的工作,任她在十几里地外的鞋厂当包装工,尽管每天找他帮忙办事找工作的人有这么多。她也不怨,她说,这些她都能理解。
她怨他的是,14年前,他得了肝病,她天天劝他,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他就是不听,每天忙到半夜才回家。她不理解,一个小村官,管这么多干什么?
她说,她天天都在想他,想起那天家里房顶漏雨,他用硬纸板补天花板,落了满头的碎屑;想起他出外办事的时候,总拿着“利群”,可自己平时只抽5块钱的“上游”;想起那年过年,他拿不出一分钱来补贴家用,只能握着她的手,悄悄地说“苦了你了。”那句话里的苦涩和温情,仿佛就在昨天……
项荣根是跟茂盛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当初从医院里确诊得了肝癌后,茂盛只悄悄告诉了项荣根。治疗费2万元钱,都是项荣根垫付的,因为茂盛的口袋里当时仅有700元钱。
说起茂盛,荣根长叹一口气:他不顾家,也不顾自己。“几次我劝他把嫂子的工作换换,这点小权力他手上还是有的,可他就是没动静。你们看,他那个家破成什么样子了。他自己从不带人去家里做客,他怕别人看到他家的寒酸。就是这样,他也从不想点法子,把家搞搞好。整天就为村里的事忙活。”
宫里村是道教洞宵宫的遗址所在,茂盛一直想着开发洞宵宫。村里于2000年引进了开发商,为了保护生态资源,村里进行了封山,规定村民不能上山砍柴,开发商补偿每人每年一桶煤气。可事情并不顺利,2003年,开发商中止了合同,欠下了一系列的费用,有村民放出口风,再拿不到煤气补贴,只好上山砍柴。
“茂盛一次又一次向开发商催讨欠款,2005年年底,他守在开发商办公楼下整整等了3天3夜,直等到年三十晚上,开发商还是避而不见。为了安抚村民的情绪,茂盛连夜借了钱,挨家挨户给村民发了煤气补贴。”项荣根含着眼泪说:“那时候,茂盛的肝病已经很重了。”
街道搞新农村建设,宫里村开始没被列入重点整治村,茂盛自己带着村民先干起来,河道清了,路基修好了,废石堆建成了花园。街道领导被茂盛感动了,决定由街道出资支持支持宫里村的建设。
临安搞经济开发区,宫里村一部分恰好在开发区范围内,触及到部分村民的利益。茂盛不知磨了多少嘴皮子,跑了多少路,动了多少脑筋,总算将两边都摆平了。
开发区一家选址在宫里村的企业,为了感谢茂盛帮他们解决了与村民的矛盾,同时看到了茂盛家的窘境,想帮他一把,把部分工程抽出来,让茂盛个人来接。如果做得好,这部分工程赚个几十万元没问题,但茂盛谢绝了。他后来对项荣根说:“我不能把钱往自己兜里装。我会被村民戳脊梁骨的。”
项荣根说:“茂盛走得不瞑目。他有太多的事放不下。洞宵宫还没开发,村里还有好多事没有完成……”
记者手记
“许茂盛同志没有做出轰轰烈烈的大事,但他长期一心为民、踏实工作、开拓进取、艰苦创业,把全部精力放在推进村里工作、为老百姓谋利益上,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展示了一名党员干部的先进性。”这是临安市委在追授许茂盛“一心为民好书记”称号的文件上一段对许茂盛的评价。
是的,在两天的采访中,我们认识了一个真实而感人的许茂盛,用自己的眼睛和心深切地体会到了以上这段文字所描述的许茂盛。他没有轰轰烈烈的事迹,42岁的人生也如此简单、平凡,但他为了村民都能过上更加幸福而美好的生活,几乎放弃了自己所有,直至燃尽自己的生命。
正因如此,他永远活在宫里村的青山绿水间,活在宫里村人的心中。
斯人已逝,以此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