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日下午,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在首相官邸接受日本记者采访时就“慰安妇”问题表示道歉。
4月24日,在接受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记者采访时, 安倍晋三再次就“慰安妇”问题表示道歉。
4月26日,正在美国访问的安倍晋三在会见美国国会议员时,第三次就“慰安妇”问题表示道歉。
4月27日,安倍晋三与美国总统布什会晤时,在“慰安妇”问题上第四次作出道歉。
就在安倍晋三就“慰安妇”问题不停道歉的期间,4月25日,南京最后一个慰安妇“活人证”雷桂英在南京去世。至此,南京唯一站出来承认自己是慰安妇的人证告别了人世。
一颗勇敢的心,停止了跳动,雷桂英老人走了。作为一个卑污时代的受难者与见证者,她9岁惨遭侵华日军蹂躏,13岁沦为慰安妇,含恨60余载,终于在一年前以78岁高龄之身公布了鲜为人知的痛苦遭际。
她是年纪最小的慰安妇,也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南京慰安妇,雷桂英老人没有将那段记忆带进坟墓。有人这样评价她:作为日军在南京迫害中国籍慰安妇的第一个活人证,她的名字将载入人类追求和平、谴责暴行的史册。
65年后道出屈辱经历
见证侵华日军兽行的雷桂英老人,在2006年向媒体公布了自己是慰安妇的不幸遭遇。65年来,老人是如何步履蹒跚一路走过来的?一年半充满屈辱的“慰安妇”生活,对老人一生的影响究竟怎样?雷桂英老人以令人钦佩的勇气用自己的经历指证日军暴行。
“日本人真凶狠啊,我那时才那么小,什么也不晓得,他们就那样糟蹋我。你们看,这是我反抗时他们用刺刀刺的刀疤……”一提及往事,彻骨的心痛就让老人开始抽搐。
据老人介绍,抗战胜利后,她很快嫁人,并且嫁到镇上一户唐姓人家。考虑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影响家庭,老人一直隐瞒着丈夫。上世纪90年代,爱人去世后,雷桂英从电视中获悉日本国内右翼分子极力否认南京大屠杀,更不承认“慰安妇”一事,老人非常气愤,有意站出来指控侵华日军当年的罪行,可考虑到自己两个孙女还小,尚没有成家,怕影响孩子,老人欲言又止。据老人的养子唐家国称,前几年看电视时,每每电视上出现日本国内否定侵华日军罪行的新闻时,老人气得总是站在一边跺脚,并且唠叨着:“这些人都是畜生!”旁人问询她为何如此憎恨日本人,老人一直无语。
“我两个孙女如今都找到对象了,大孙女已经结婚,孩子们有归宿了,我也就无牵挂了,这些丢人的事情如今说出,不会再影响孩子了,我心里总算吐了一口气,这口气憋在心里60多年了,鬼子太没有人性了,比畜生还要坏……”讲到这里老人早已泣不成声。
往事不堪回首
雷桂英7岁丧父,母亲重男轻女,携弟弟改嫁,撇下她寄养雷姓家族,吃了上顿没下顿,被迫流浪街头讨饭,先后两次当过童养媳。日军侵占南京后,雷桂英被迫当了慰安妇。和她一同遭受苦难的姊妹,有的折磨致死,有的去世,有的隐姓埋名,雷桂英也成为挺身指证南京慰安妇历史的第一个“活人证”。
“我是被骗去当慰安妇的,说是给开慰安所的日本老板带小孩,有吃有喝,谁知一进去,就强迫接客。那是1941年八九月份,红薯熟的时候,我才13岁。”雷桂英记忆很好:“唉,你不知道鬼子那个畜生样,一张大通铺,五六个姊妹同时接客,后面一队鬼子等着进来。刚进去时,我不从,鬼子就用枪托砸我的头,又用刺刀戳我的大腿,血流了一身。”至今,雷桂英老人头上的伤疤还在,大腿上十几厘米长的伤口留下终身残疾,肌肉萎缩,走路一瘸一拐的。
雷桂英说,当时南京汤山镇共有两家慰安所,她们这家规模小些,是由民房改建的,10多个慰安妇,大多是抢来的。另一家是日本军人俱乐部,规模大得多。她们平均每天被四五个鬼子糟蹋。要是星期六、星期天,一个鬼子班长能带10个人一起来,一下来了三四十号人,姊妹们就遭罪了。她进去不久,一个姊妹就折磨死了,床上一大摊血。日本老板见怪不怪,就招呼人拖出去埋了。有的姊妹接客太多,肚子都肿起了,日本老板就用脚踩平,命她继续接客。刚进去的时候有十三四个姊妹,期间鬼子还不断抢人来补充,但1年半后就剩6人了,其余全给摧残死了。
“我那时13岁,是那里边最小的一个,和我一起的还有13个比我大一点的女孩子,但也顶多十五六岁左右的样子吧。她们都很惨,一个人要被五六个男人强暴,有的姑娘被强暴以后身下一直流血,有的姑娘最后不能动弹,我下身出血的那段时间,老板娘为了不影响我接客,竟然让我腹部缠绕一根带子,一旦接完客,她就让我勒紧,可越勒血越多……”
在后来的被污辱过程中,13岁的雷桂英再次出现大出血,并且连续四五次,最终伤及子宫,被剥夺了生育的权利。不久,雷桂英又被调到侵华日军设在汤山的俱乐部(日军规模较大的慰安所),在这里,她遇到了一位经常找她寻乐的日寇,为了麻痹这名日军,雷桂英从开始的“没有表情配合”到“故意激情配合”,最终使这名日本兵松懈了对她的看管。
经历了一年半“非人”折磨后,雷桂英决定逃出慰安所,一天晚上,外面下着大雨,那名经常前来寻乐的日军再次走进雷桂英的房间,一番故意配合后,雷桂英答应这名日寇的第二次要求,提出拿着日寇的进出证上茅厕,然后再回来,日寇答应了她,雷桂英迅速跑出了慰安所,并一路狂奔,最终逃离了侵华日军的魔窟。
解放后,雷桂英经人介绍,与丈夫成了家,由于贫农出身,再加上雷桂英非常关心集体,1959年,她被村民们一致推荐为村妇女主任,养子唐家国就是那年被抱回家的。
“我要控诉侵华日军兽行”
“我先是感到难以启齿,也很难为情,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一想到那些遭杀害的村里的人和被糟蹋的姑娘们,我心里就来气,就有一股仇恨……”
“鬼子糟蹋了我,并且用刺刀刺伤了我,我要控诉鬼子,控诉侵华日军的兽行,如果有律师支持我,我会站在法庭上控诉鬼子……”
“我老了,没什么可怕的了,我也活不了几年了,憋在心里难受啊!儿子在电视上看到朝鲜的老太太来南京找慰安所,说给我听,我觉得我应该说出来,与日本政府打官司。”这是雷桂英老人去年说的话。
雷桂英的养子唐家国告诉记者,老人病前几天曾口述并让他执笔写下了一封信件,没想到这封几百字的短信,竟成了老人最后的“绝笔”。
唐家国介绍,在雷桂英病发前一两天,老人突然将他拉在身边,说要给上海的苏智良教授写一封信。苏教授是上海师范大学中国“慰安妇”问题研究中心主任。老人解释了她的想法:“有些话想要说,说不定哪天就不在了。”虽然感觉有些突兀,但唐家国还是按照老人的要求拿来了纸笔,由老人口述,他来抄写。“最后成文的信有六七百字”。雷桂英在口述这信时,表情很自然,说得也较为流利,似是酝酿多时。
唐家国告诉记者,在这封信中,老人首先感谢了社会各界对她的关怀,中国“慰安妇”问题研究中心每月给她寄钱、医院给她免费看病、大学教授支持她伸张正义等等,她都记得非常清楚。这封信的另一个主题是“控诉”。老人再次控诉了日军当年对她的暴行、以及随之而来多年的屈辱感,除了表示要讨回正义外,老人也希望其他的曾受难的姐妹们也站出来,让日本的右翼分子认清历史。
这位勇敢的老人感动了所有专家,上海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苏智良和妻子曾专程赶往南京汤山,去探望她。因为她是中国目前所知年纪最小的慰安妇,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史研究会副会长、南京师范大学经盛鸿教授曾对她给予如此评价:“她是日军在南京迫害中国籍慰安妇的第一个活人证,她的名字将载入人类追求和平、谴责暴行的史册!”
据了解,下个月,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史学会还将在南京召开一个《南京大屠杀中国同胞遇难70周年国际学术讨论会》,美国、日本、韩国等很多国家的学者都将参与,而雷桂英现身说法,用自己的经历控拆日军的罪行将是讨论会中的重要议项,但这个特殊的、重量级人物雷桂英却悄悄地走了。“她的经历比任何一个学者的论文都有价值,她的离去真的是一个重大的损失,意味着与否认历史的日本右翼战斗的斗士又少了一个,尤其是南京大屠杀70周年之际……”经盛鸿教授语气里充满着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