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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A0004版:每日新闻·亲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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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5月15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风波浪里追渔踪
外乡渔民海上生活纪实
本报驻台州记者 何昉堃/文 本报记者 潘良干/摄 刊头设计 宓虓
  温岭石塘,一个曾经世代以出海打鱼为生的小镇,如今已经变了模样。出海捕鱼已经不是当地人的第一选择,而更多的外乡人正悄悄地成为这里的出海主力军,他们大多都来自内地省份,许多人甚至从没有见过大海。而现在,他们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大海上度过,抬头是一片天空,低头是另一片和天空一样大的大海。在这里,他们有一个有趣而统一的称谓——外乡渔民。

  据温岭边防大队石塘派出所统计,辖区内49个渔村,目前登记在册的出海人口中,本地人约为13000人,而外来人口则超过21000人,外乡渔民的人数超过了六成。大部分外乡渔民来自安徽、江西、河北、湖北、江苏等省份,而且每年的人数都在不断增加。

  过去的一周,记者搭乘当地一艘运输船出海,追逐着这些外乡渔民的生活轨迹,努力尝试着品味这些外乡渔民在海上漂泊的酸甜苦辣。一周的时间对于我这个从未在海上生活过的人来说相当漫长,但对于这些外乡渔民来说,却只是极其平常的一瞬。

  挺不过晕船关,就要丢饭碗

  无风三尺浪的大海,最容易让人联想到的就是晕船。尽管出发前我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晕船还是给了我难以复加的难受。

  “晕船算什么,谁不是这样过来的。”“黑子”的话有些不客气,但却给了我不少鼓励。

  “黑子”是安徽人,四年前的大年初七是他第一次出海。看到我被晕船折磨的情形,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出海晕船时的情景。他说那次出海,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冬天是海上风浪最大的季节,我正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出海。那次我晕了三天,胃里能吐的都吐了,后来慢慢就好了。”“黑子”轻描淡写着这段经历,“我那三天是靠吃苹果挺过来的,三天里我一个人把一箱苹果都吃了。”

  其实船上所有人都有过晕船的经历,只是程度不同,有的一天,有的两天,有的时间更长,但绝没有超过一个星期的。个中原因其实很简单,如果一个星期还不能适应,船老大就会把他带回岸上,下一次出海时就不会再雇用,这等于让他丢了这份工作。

  克服晕船,这是外乡人要成为外乡渔民必须经过的第一道关。

  上了船,就像螺旋桨一样运转

  我们搭乘的浙岭渔运186号是一艘运输船,它的主要工作是为长时间在海上作业的渔船运送补给用品,返回时带回渔船上的海产品。船上共有船员13名,每次靠船时,船员要把生活补给用品、保鲜冰块等送到渔船上,等回航时,再把分装好的海产品一箱箱从渔船上拿到运输船上,整个过程全靠人力完成。船员们把自己形容成一台机器,上船出海,机器就开始运转,直至回到码头。

  与运输船上的船员相比,捕鱼、捕虾船上的渔民工作的强度更大。我们要靠的捕虾船,是春节后开始出海捕虾,一直漂在洋面上,直到6月休渔季节到来,他们才返回码头休整。而有的捕虾船春节也没有回港,在洋面上已经呆了七八个月。

  在浙岭渔1965与捕虾船靠船时,我们登上这艘捕虾船。船上共有10名渔民,其中有6人是外乡人,一半是江苏人,另一半是湖北人。

  捕虾船此时正要收网,船上的渔民穿着防水工作服,每个人的头上都戴着一顶鸭舌帽,因为几个月没有理发,头发长而毛糙,帽子就是用来压住这一头乱发。

  据船员介绍,捕虾船昼夜开工,一个昼夜撒4次网,其中放网收网大约一个半小时,分拣鱼虾两个小时,剩下的时间用来休息。由于是日夜不间断循环收网,船员们的作息也必须与之相应,一天吃4顿、睡4觉,每次都只能睡上一两个小时,白天还是黑夜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区别。

  一袋卷饼,吃出家乡的味道

  在船上吃饭,海鲜自然少不了。海鲜对我们这些临时客人或许会有比较大的诱惑,但对于生活在船上的外乡渔民来说,海鲜却是他们别无选择的菜肴。船上的厨师每餐都要做四菜一汤,其中3个菜和1个汤是用海鲜做的,另一个是蔬菜。尽管厨师用海鲜变着法地做菜,但餐餐海鲜终归让人腻味。

  在船上,船员们最爱吃的是卷饼。卷饼其实就是用面粉糊摊成的圆形薄饼,外乡船员们习惯将饼夹上点咸菜,然后卷起来大口嚼。

  “每次出海前我们都会带上一大袋,这种卷饼是我们家乡的特产,岸上做卷饼生意的就是我的老乡,现在船上的兄弟都爱吃。”“黑子”咬了一大口,“吃这个还能吃出点家乡的味道来,好吃。”

  想逢凶化吉,得打起精神

  江西人“阿建”在运输船上已经有10年时间,但出人意料的是,他竟还是只“旱鸭子”。不过 “阿建”对此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海上工作会不会游泳其实并不重要,如果真的被大风刮到了海里,即使水性再好,其实也救不了性命。

  说起性命,外乡渔民们心里都明白出海是个很危险的工作,即使是现在,人身伤亡事故仍时有发生。海上的危险不外乎两个方面,一是大风大浪,再者就是被大轮碰撞。

  对大风大浪,“黑子”有过深刻的体验。两年前一次海上刮起大风,运输船在海面紧急抛锚,但是因为风浪太大,巨大的力量竟将锚绳绷断,反弹的绳头正好打在“黑子”身上。

  “绳子断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就像打炮一样,正好弹到我的肚子上,我在船板上趴了整整一天,根本动不了。”“黑子”想起这事还心有余悸。

  而被大轮碰撞,情况就更加危险。驾驶舱船老大没放一张凳子,在他看来,开船的人不能太轻松,太轻松容易让人睡着,尤其在晚上。

  3年前的一个晚上,运输船在海面上抛锚停留,一艘大货轮就直挺挺地朝他们开过来。“开大轮的人都是坐着开的,太舒服了,肯定睡着了,根本没注意到我们。我赶紧让大家起来,拉响船顶的警报器,还用强光灯朝对方打信号,最后大轮擦着我们的船尾过去,真把我们吓出了一声冷汗。”船老大回忆。

  自从那次以后,船老大每次晚上抛锚后都要安排船员值班,“任何一点小疏漏,都可能搭上全船人的命。”船老大说。

  看碟片,是船上唯一的娱乐

  海上生活是枯燥的,为舒缓大家的工作压力,船老大在船员的休息舱内添置了一台彩电和一台DVD,看碟片成了船员们在海上唯一的娱乐活动。

  船员们的休息舱不足10平方米,用木板隔出了上下两层8个床铺,每个床铺都有木移门可以将床铺封闭起来。

  安徽人“胖子”的床铺因为位置关系正好背对着电视机。以前要看电视画面,他就得把头伸出移门,看起来很累。现在他买了个小电视机和DVD机,用木架子搭在自己的床铺上,这样可以躺着看碟,舒服了很多。

  “船上只有看看碟片、听听音乐,这已经是我们在海上最好的享受了。”“胖子”对自己的小空间挺满意。

  枯燥的生活让外乡渔民倍增思乡之情,船上唯一的厨师 “老涂”今年50出头,出海已经有15个年头。“老家种地只能维持温饱,趁着现在我还有力气干活,就到海上来拼一拼,一家人总得有点积蓄。”每年6月休渔期开始,“老涂”便带着一年的收入踏上回家的路,两个月后休渔期结束,他又孤身一人匆匆赶回来。

  他们的梦想,依然在岸上

  出海,并不是外来渔民的第一个工作选择,他们许多人在此之前干过许多不同的行业。不过出海一年大约能赚到2~3万,相对丰厚的收入让他们踏上了甲板。但他们都认为这份工作并不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小庄”今年27岁,他的床头总会放着几本最新的电脑杂志,一有空,他就喜欢翻翻这些电脑杂志。在这里赚够钱,将来自己开一家电脑店一直是藏在他心中的梦想。

  “黑子”则想买辆小四轮,在岸上跑跑运输生意。“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在海上挣钱,时间一过已经三年多了,可我还是希望能回到岸上干自己想干的活。”“黑子”现在还不会开车,但这点丝毫没有让他担心,“我的打算是再干三年,到时候钱够了就能买车跑运输,也让自己当一回小老板。”

  也许经过一段时间的海上打拼,外乡渔民们已经习惯了船上繁重而呆板的工作,习惯了海上风口浪尖时的危险,习惯了洋面抛锚时的寂寥的心情,但大海在他们的心目中永远只是一面为实现梦想而架设的跳板,他们的心中其实一直保存着对未来更美好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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