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强国有这样几个特征:
1.有强劲的经济基础和综合实力。
2.有整合的国家制度与社会结构。
3.具有吸引力的文化与精神特点。
4.具备能够在全球施加的国际战略影响。
9个世界强国并不是同时具备这4个特征,我必须强调的是,所谓的世界强国都是有时段性的,某一个国家在特定历史时期曾有特别大的世界性影响,在那个时段,它是世界强国,但它不可能从来就是、永远都是世界强国。
重商主义时期的强国:
葡萄牙、西班牙、荷兰
重商主义既是经济理念又是经济政策、经济结构以及国家的经济行为。简单说,其出发点就是对财富的看法。对重商主义者来说,只有真金白银才是唯一的财富,一个国家富裕与否的标志就是看它的金银存储量有多少。
金银从哪里来?第一个办法是开采矿石。第二个办法就是经商,把东西卖给别人,只收金子银子,这样金属货币慢慢地就聚集起来了。
15世纪的欧洲还处在封建时期,而葡萄牙和西班牙在欧洲最早建立了统一的国家。这是它们成为强国的关键所在。
葡萄牙和西班牙都是重商主义国家,其对外贸易对世界产生了重大影响。他们探寻海上通道的活动,就卷入了“地理大发现”这个巨大的历史事件当中。葡萄牙人往东走,开辟了所谓的新航路,西班牙人往西走,发现了新大陆,也就是今天的美洲。
对这两个国家来说,他们得到了大量对西方人来说梦寐以求的东方商品,比如中国的丝绸、瓷器,比如东南亚地区的香料,据研究,当时欧洲香料价格极其昂贵,一船香料的价格相当于一船黄金。西班牙人发现新大陆后得到了美洲大量的金银财宝,因为美洲曾经蕴藏着大量的金矿银矿。
葡萄牙和西班牙无限扩张和原始积累的方式极其粗暴,封建主义的残余也很强大,因此这两个国家渐渐衰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小的国家,荷兰。
荷兰与葡萄牙、西班牙重商主义的不同之处在于更注重贸易。17世纪下半叶,荷兰有1.6万艘船,以当时人口100万计算,平均每1万人就有160艘船。荷兰的船在全世界的海洋上漂泊,到一个地方把这个地方的商品装上船,继续漂,漂到另外一个地方再把东西卖了,就这么不断从事商业活动。用我们今天的话说这叫“倒卖”,不错,他们就是我们俗称的“倒爷”!不过西方人说得比较文雅,他们把荷兰人叫做“海上马车夫”。
资本主义早期工业时代强国:
英国、法国
英国和法国较之荷兰又走向了资本主义的更高阶段。
英伊丽莎白一世时期,英国历史上第一个辉煌的时代来到了。这时的名人很多,比如:培根、莎士比亚等。英国用国家力量保护工商业,推进重商主义。我讲一个事件为例,当时英国有一个大海盗叫德雷克,他在西班牙的美洲殖民地进行了抢劫活动以后,带着三艘小船,躲过西班牙军舰的包围,满载金银财宝跑回了英国。西班牙人恼怒至极,要求英女王交出此人,不然就要用当时世界上最庞大的“无敌舰队”与英国一战。伊丽莎白女王苦苦思索了3个月,最后她亲自登上德雷克的海盗船,当众授爵位给德雷克。西班牙人与英国进行了一场海上争霸战,结果是英国获胜,从此走向了它的世界霸权之路。
如果英国仅仅停留于此,那么,英国充其量又是一个西班牙而已,但英国真正崛起的原因正是它并没有止步,而是在继续新的探索。
1688年,发生了一件被英国人称为现代英国起点的事件,那就是光荣革命。这个没有流血的革命建立了新的制度:君主立宪制。
政治结构问题已经解决,英国出现了非常适合经济发展的政治环境。18世纪,英国人完成了农业革命和工业革命,并在与法国争夺世界霸权中最终获胜。
英国也是个小国家,却能够在世界强国舞台上占据一个半世纪之久,这简直是超常发挥,为什么它做得到?我看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它的创造力。但英国后来也走向了衰落,衰落的原因在于它丢掉了创造力。
法国的历史和英国有惊人的相似。一百年的时间里,法国经历了4次大革命,从攻克巴士底狱开始算,到拿破仑兵败为止,法国有大半的时间在闹革命。
在英国正在如火如荼地开展工业革命时,法国要做两件事,一项是政治革命,一项是经济革命。结果,人们不得不佩服伟大的法兰西人民坚强的意志和巨大的创造力,他们两项任务都完成了!不过代价也是有的,巨大的经济动荡、社会动荡给经济发展造成了负面影响,在和英国争夺世界霸权的过程中输给了英国。
资本主义的军国主义强权国家:
德国、日本
德日都是后起国家,他们都相当成功地完成了工业化,但在发展过程中,他们都走了弯路,出了差错,而且性质都一样,那就是走了一条资本主义军国主义的强权道路。
德国直到19世纪中叶一直还是非常落后的国家。德国人通过三场战争,建立起德意志第二帝国,到它建立以后的40年,实力已经超过了英国和法国,成为强大的工业国,这是为什么?除了建立了一个统一的国家以外,另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德国走了一条和英法不同的道路。英、法的工业化遵循的是亚当斯密的经济理论,奉行自由资本主义的工业化道路,国家对经济活动完全放任。但这种发展方式被德国人怀疑,德国反其道而行之,借助于国家力量推动、指导工业化,国家积极干预经济。这个理论是有其道理的,20世纪很多后起国家和地区用的都是德国的办法。
但是德国却走了弯路。德国的现代化是由普鲁士的地主集团——容克地主集团领导的。这是一个旧的统治集团,这股陈旧的社会力量本身具有极强的军国主义的传统,将德国的工业化引上了军国主义的道路,结果德国挑起了两次世界大战,最终不但使它自身受到极大的伤害也使整个世界受到巨大的危害。
日本的情况和德国非常接近,明治维新以后,日本迅速走上了工业化的道路,到了一次世界大战时,日本已经变成了一个工业国。日本是非西方国家当中第一个完成工业化的国家。
但日本犯了和德国一样的错误。日本的现代化明治维新,是在武士集团的领导之下进行的,这个武士集团和普鲁士的荣克集团几乎是同样的。日本明治维新后做出了一个向西方学习的决策,而这个学习的具体对象就是德国,这绝不是巧合。
苏联:
第一个社会主义的世界强国
1917年,俄国爆发十月革命,从此走上社会主义道路。苏联用两个五年计划,10年的时间,让苏联的世界排名从1913年的世界第五、欧洲第四,提到1937年的世界第二,欧洲第一。这一时期,正是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全面遭遇世界性经济大危机的时期,这时唯有苏联一枝独秀,蓬勃向上发展。
苏联建设社会主义的方式是计划经济,这是一个全新的东西,你看,我说过每一个国家冒出来成为强国,都成功在一个“新”字上。
但计划经济不完美,也存在问题,其问题在于国家全面干预。苏联对经济不仅仅是指导、帮助、促进,而是指导到了具体的运作。一根针,一根线,甚至于女孩子头上的发夹都要由国家制定计划生产。可是我问在座的女孩子们,你们头上这个发夹一年要用几根,你知不知道?你们自然搞不清,可是苏联政府居然知道,还要具体指导生产,这当然要出问题。
但斯大林无视这些,错过了好几次改革的好机遇,后来的改革者也没有抓住机会,苏联最终全面解体,太可惜了。
美国:
当代资本主义的集大成
所以我们知道了美国为什么发展那么快。它的人是英国的人,制度是英国制度,脑袋是英国的脑袋,它的社会就是仿英国社会。当然,美国没有仅仅停留在英国人给他的那些东西上,它一建国就立刻有了自己的创造,它建立了自己独特的制度,是第一个现代共和制度。
美国是一个分权的国家,但也是集权的。它的分权和集权同时存在,有强大的中央政府,联邦政府的权限也很明晰。之所以权限明晰,是美国有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就是法制。中央与地方、州与州、州政府与地方政府、公司与个人等等的关系,人人都服从法。
但是美国在其工业化过程当中,也出现了问题。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大垄断集团层出不穷,无数的中小企业被吞并被消灭,农民纷纷破产,贫富悬殊非常大。商业欺诈行为屡见不鲜,假冒伪劣坑害消费者,面粉里面加滑石粉,政府工作人员和大财团勾结,表面上说得好听,说是为美国大众服务的,实际上是为大财团卖命的。到1929年,华尔街股市大崩溃引发世界性经济危机,美国首当其冲。当时的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上任后,大刀阔斧地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这在历史上叫做新政。新政的实质就是接受并采纳凯恩斯的经济理论。凯恩斯的经济理论认为,一只看不见的手(市场)是不够的,必须要以国家另一只看得见的手(政府)去共同运作经济。这样一来,美国的经济体制做了重大的调整。直到今天,美国的经济理论方面又有了重大的修正,包括凯恩斯的理论又被美国人抛弃了,但是看得见的手和看不见的手共同运作却一直维持到了今天。
现在美国的绝对优势已经不如从前一样明显了,它的地位也相对下降。同时,美国近年来还有软实力的丢失,美国自己的所作所为违背甚至破坏了其一直强调的人权、自由、民族自觉等价值观,已经开始被世界笑话了。
今天的美国是世界强国,但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曾经是强国,以后也永远是强国,美国也不可能永久保持一强独大的地位。
什么是世界强国?我的定义是:从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开始形成起,对世界的整体发展和格局变化产生过重大影响的国家。按照这样理解,有9个国家在不同的时期,曾经或现在是世界强国,它们是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国、法国、德国、日本、苏联、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