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上海专电 昨晚10点多，上海大剧院大厅内，在散场的人群中，一个10来岁的小男孩，拿着一张宣传海报，专心致志地击打、搓揉起来，嘴里还随之发出声音，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周围的几个观众看着他，先是微笑，接着鼓起掌来。

　　给予这个顽童灵感的，以及使那些鼓掌的大人们产生观看顽童表演的兴致的，是刚刚在此举行的谭盾《绝对有机》音乐会，这是于18日开幕的第九届上海国际艺术节的重头演出。在与日本东京女子打击乐团和上海交响乐团合作下，亲自指挥的谭盾，展示了他最负盛名的有机音乐作品《水乐》与《纸乐》，让水和纸这两样生活中最常见、最普通的物质焕发出惊人的活力，在现代音乐的领域中传达“天人合一”、崇尚自然的东方哲学理念。

　　《水乐》：

　　舞台上的“瀑布”让观众惊叹

　　1998年，《水乐》首演轰动了纽约。当这部谭盾最具前卫实验性色彩的作品在9年后的昨天在我们眼前上演时，依然令人目瞪口呆。巨大的半球型透明水盆、水管、摇水器、水锣、水音琴、漂浮在水中的木制碗等50多种有关水的装置成了乐器，而水则变成了音乐之魂，乐手通过击打水面和水容器、控制水流速度等多种手段，让水发出多种妙不可言的声音，演奏出丰富玄妙的旋律。而上海交响乐团为水声所作的伴奏决不喧宾夺主，东西方不同音乐传统居然和谐地融合在一起。

　　长达20分钟的《水乐》演出高潮迭起，不断出现令人窒息的精彩画面：女打击乐手将一个水漏沉进一个透明的大水盆中，进而突然伸展双臂、高高举起水漏，刹那间呈现出一座小型瀑布，观众们立即报以热烈掌声与欢呼。

　　《纸乐》：

　　这些音乐是大自然的眼泪

　　与《水乐》的婉约和流畅相比，《纸乐》就更富有力量感。

　　三个从天花板垂落至舞台的巨大纸轴成了打击乐器，在打击乐手的敲击下，翻滚、跃动的纸轴营造出一场惊天动地的暴风雨。舞台上，引人入胜的音乐竟都出自各种各样的纸制品：用硬纸板做成的纸桶、纸箱、啦啦队的纸制绒球、纸袋、纸伞，等等，在摩擦、摇摆、震动、撕碎、拍打、弄皱、捻弄、碰撞、挥舞、掌击、弹拨、吹口哨、旋转……这些声音原本是生活随处可闻、却没有人当成一回事的，但在这里，在扩音器和根据声响原理全新设计的反音装置的帮助下，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观众们惊叹：这生活中的音乐，居然也能如此有韵味！

　　据说，为了完善《纸乐》这部为洛杉矶迪斯尼音乐厅落成所作的作品，谭盾曾长期在贵州、湖南等地采风，找到一个个专门造纸的村庄。从采竹到碾碎，从椿融到漂白，他学习当地人制纸的过程，感受当地吃穿在有机环境的氛围。谭盾在《纸乐》首演上曾表达了他的感悟：“我的有机音乐，从第一步去大自然寻找自然之声，到第二步用心去排练、对话自然之灵，到第三步面对观众和大自然在人文、人性、人道层面上的沟通，都是对当今环境污染与心灵污染的疾呼。这些音乐是大自然的眼泪。”而在昨天，作为中国人“四大发明”之一、来自于大自然的树木的纸，瞬间拥有了生命，我们所听到的，似乎是自然的哭泣。

　　“西方的交响乐已经弹尽粮绝，他们需要东方的哲学、文化来填充。”来到了上海的谭盾说道，“中国的艺术家如果想在西方打出一片天地，不是把贝多芬、巴赫奏得更好，而是需要用我们自己的方法去寻找一些新思想。”

　　在这个西方制定艺术游戏规则、中国不少人竭力适应这种规则的时代，谭盾——这么一个敢于创造全新玩法的人冒了出来。虽然这还仅仅是在艺术领域，但谭盾的理念与成功，对于任何方面与世界博弈着的中国人来说，都应该有所启发。

　　本报特派记者 屠晨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