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讯 72年！他是当代浙江文学史上写作时间最长的人，并且还在继续递增纪录……昨天，省作协召开了一场特殊的创作座谈会：浙江省话剧团的专业演员受邀朗诵起诗歌；而这些诗歌的作者——浙江文坛“常青树”、88岁的老作家冀汸却躺在浙江医院的病床上，遥想这场以他为主角的座谈会。

　　缺席的冀汸在书面发言中说：“只有无条件作为人生的战士，才能有条件地成为艺术上的诗人。”

　　老诗人的“时尚生活”

　　每个人都有很多故事，何况一位到今年12月8日就要89周岁、写作历史长达72年的老人。昨天，浙江文人们情真意切地述说自己眼中的冀汸。通过各个细节，一个有个性、有才情、有人格风范的文学前辈立体起来。

　　从1935年写第一首诗《昨夜的长街》开始，冀汸是中国新诗“七月派”的主要成员，长诗《跃动的夜》是他的代表作。他还是上世纪50年代浙江“创作工厂”的厂长，浙江当代文学史上第一部长篇小说《这里没有冬天》的作者，也是《江南》杂志的创始人……对于浙江文坛来说，他就是一棵常青树。

　　冀汸老人4年前住进了浙江医院，因为冠心病装上了心脏起搏器，由高血压变成低血压，还有心衰。这样一位高龄病人却一点都不“老土”，保持着一种对时代生活和新鲜事物的可喜热情。“他80多岁学会了电脑，不仅用电脑写作，还上网、用电邮、下载最新电影……”冀汸先生的亲属、省作协儿童文学创委会副主人张婴音介绍了老人的“时尚生活”，“4年内，他已经用电脑创作了100万字。”

　　心脏手术后大笑一路

　　与会的很多作家们用事先斟字酌句写好的文章来表达对这位老前辈的敬意。有一年，冀汸经历了三次大手术：第一次安装心脏起搏器，有排异反应；第二次再安装心脏起搏器；第三次不小心撞到头，又经历了开颅手术。省作协主席黄亚洲对冀汸达观的大笑印象深刻：“冀老被推出手术室时，望着天花板哈哈大笑：‘哈哈，我又回来了！’‘过了这个坎，我再活20年！’经过长长的长廊，他大笑了一路，这是冲着生命而笑。”

　　“一头卷发，虽然已经斑白；一双鹰眼，虽然已经老花……”这是冀汸在一篇文章中对自己外表的描述。在场的作家们说起冀汸就感叹，他那壮实的身材已经被病魔折磨得干瘦，而他的双颊也已经有些微微凹陷了。但是他不服老。“他每天刷5次牙，至今满口牙齿完好，没掉一颗牙。”

　　上世纪50年代，冀汸是浙江文联“创作工厂”的厂长，不久后写出了浙江当代文学史上第一部长篇小说《这里没有冬天》。“他那时是我们的头，但也很率性可爱。”浙江的老作家黄淑芬说，“有时他带着我们一边吃棒棒糖，一边谈创作。”

　　但是后来不久，冀汸无辜受政治运动的牵连，入狱25年。漫长的人生低谷并没有打倒他，反而打磨了他的意志，之后，他不仅写诗，还写出了深刻有力的散文、杂文和小说。

　　“上世纪80年代，《江南》创刊时，在10个平方米不到的房间里，白天是冀老和我们的办公室，晚上成了他的卧室。夏天他热得赤膊办公。”

　　成为后辈的人格榜样

　　“我可以流血地倒下，不会流泪地跪下的。”写出这样诗歌的前辈怎样发散他的诗歌精神和榜样力量呢？浙江文学院院长盛子潮难忘他的认真：“读大学时，我的论文研究涉及冀老的诗歌。当他收到我这样一位素昧平生的学子的信之后，他认认真真地给我回了一封长信，阐述了他的诗歌理论。”

　　诗人，意味着诗歌和人格是不可分割的。“20多年前，我们一拨年轻人很狂妄，甚至说什么‘改写文学史’。”我省有名的青年诗人、教育科技频道制片人梁晓明一辈子记得：“当时我不认得冀老，但他托人带话给我：‘低调点，实实在在写点诗。’”还有一次梁晓明不客气地指出中国首次出版的《十四行诗选》的艺术欠缺，而这本书正是冀老推崇的。“结果他第二天拍拍我的肩膀，说，他昨晚想了一夜，认为我说得对。”

　　大家都看到了他的倔强和真，有看不惯就当场发飙，就像他的诗歌一样正面、硬朗、强烈。

　　“每次到医院看望冀老，他的床头都是文学书，而他不是在读书，就是在码字。”梁晓明说。当一个纪录片录制组采访中国70岁以上的诗人时，冀老面对镜头整整谈了一个下午他一生痴爱的诗歌。“诗歌精神、人格风范和诗歌艺术，让他成为我们后辈小子山样的人格榜样。”        

　　本报记者 陈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