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柏建斌 胡大可

　　

　　杭州余杭三白潭，水域800亩，冬至前夕，那里一年一度的巨网捕鱼，堪称一绝。昨天上午，湖中央，几十条渔船将一张网团团围起，200多位渔民合力拉，前前后后抬出了3万公斤大鱼，场面震撼。

　　渔老大姓黄，他却使劲摇着头说：“可惜啊，只打上了一半。”

　　传统项目，冒雨也得捕

　　前天一早，车经杭宁高速从良渚口下，不久就到了三白潭畔的黄家墩村。

　　雨一直下，路上泥泞不堪。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一片桑树林后，眼前豁然开朗。因为雨天，水气罩着湖面让人望不到边。“这就是余杭的第一大湖——三白潭，巨网捕鱼，一年就只一次。”随行朋友向我介绍。村民也相继蜂拥而至，过来看热闹。

　　因为能见度低，我们只能听到一阵阵的马达声从湖面传来，间或，几条独木舟驶向岸边。湖上到底在发生什么呢？约十点，渔老大终于腾出手来，派了一只水泥机动船，接我们驶向湖中。

　　白酒下肚，这一网了不得

　　船身很小，大家只能站在船头，风雨中它摇晃个不停，我们连雨伞都不敢撑。渐行渐近，渔船的轮廓逐渐清晰。它们互相碰靠着，数百位渔民站着上面，就像站在平地上，特别稳当。

　　船的中央围着一张网，鱼在里面活蹦乱跳。有人提着鱼网、有人从网中兜鱼……外围的船上放着一个个的大竹筐，装满后就有人抬起来称重量。报数的、记账的，乱而有序，活像一个鱼市场。

　　渔民200多人，他们穿着雨衣，头上任冬雨淋着。我们不敢多动，因为抬的、扛的、拎的，不时从你身边挤过去，一不小心非掉下湖去不可。

　　一船又一船鱼离“码头”而去，听边上记账的说，这一网鱼有六七百担，粗粗那么一算，天哪，竟然有3万多公斤！

　　人群中，一个头戴红帽子的壮男子始终叫唤着，有时还骂骂咧咧。他就是三白潭远近闻名的渔老大老黄。一位渔民说，按理今天一网能打上六七万公斤，但今天一来天气不好，二来拉网碰到了水中障碍。为此，渔老大猛喝了半斤白酒，两次跳进冰冷的湖中排障，最终使得网能够继续往前拉。但，漏网之鱼就多了。

　　为这网，8天前就得“赶鱼”

　　“养鱼一年起早摸黑，但最苦的还是最后的拉网。”网中大部分鱼捞起后，我趁着空隙和渔老大聊了起来。老大的确是个好汉，对付这800亩的湖面和水中数十万公斤的鱼，十多年来一点儿都不含糊，问他下水冷不冷，老大说这算不了事。他的手下说，到现在，渔老大的橡胶雨裤内，还穿着湿衣服呢。

　　渔老大说，为了拉好这一网，8天前他就雇了14位有经验的老渔民，开始赶鱼了。所谓赶鱼，就是大家一起，用丝网将整个湖里的鱼往一个地方赶，让他们结集。这个活一做就得十天、八天的，如果遇上西北风，还得从头再来。

　　也就是8天前，渔老大就开始睡在湖面的船上了，他得确保围起来的丝网不出问题，第二天可以继续“缩小包围圈”，这好比警察的地毯式搜索，一个口子漏了，那就前功尽弃。

　　“好不容易收好了网，但天公不作美，今天气温太高，老是下雨，鱼儿静不下来，收成自然就不好。”渔老大说，为了一年一次的捕鱼，他把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叫来了，还到附近的养鱼场请来了同行，总共出动200多人大小船只几十条，总盼望能打上千多担鱼。“没事，鱼总还在湖里的，再想办法啦。”渔老大就是不一样，他说完哈哈一笑：“来，我让他们杀鱼做饭，大家好好喝一壶吧。”按老规矩，渔老大中午大摆了十多桌，吃的全都是鱼。

　　有鱼味的老大

　　湖边的几间老房子，湖中央的一条小船，渔老大黄忠明一年四季就呆在这儿，当然，最不能让他不忍割离的，则是三白潭里的鱼儿。

　　看着800多亩望不到头的湖面，人们总是以为，渔老大这么一年到头的忙下来，总是为了可观的利润，但老黄却笑着说，忙活一年，也就那么十来万块钱。就说这承包款吧，这几万元对那些大老板来说，“水花儿”都不起，曾经有个企业家说，那么点承包钱他出了，鱼也不用认真养，就让他那些客户平时钓钓鱼玩算了。但渔老大看着可惜，作为当地的一种特色渔业，政府自然也不答应，于是乎，渔老大依然操持这无边无际的水域，和他熟透了的鱼儿打交道。

　　乐趣是种财富。渔老大说，养鱼就得这么辛苦，得睡湖面，得一身鱼味，要不然，湖里就长不了好吃的鱼。“你看看，那些赶鱼的，都上了岁数了，但找年轻人，他们都不会。”看得出来，渔老大心里也是着急的，这种老行当，现在的年轻人是越来越不喜欢做了。

　　但愿，有更多的渔老大们，能让农村的老活计依然留下去。这样有鱼味的渔老大不能没有，农村的原汗原味，更不能就这样衰败了。

　　三白潭里水深鱼鲜

　　“这里的鱼好吃，主要和这水和湖底的泥有关。”渔老大说。据说，这三白潭由头白、二白、三白三个湖连接而成，总共1400多亩，相当于半个西湖。三白潭水系北接湖州德清，东连大运河，西南面则通过小河叉港，连接塘栖、东塘、獐山、崇贤的村村镇镇，因为是活水，所以鱼肉好吃。

　　渔老大说，除了一年一次的拉大网，平时他每天也会捕上几十上百斤的鱼，卖了填补家用，为此他在杭州东新路菜场有个专卖铺，生意很好。

　　说起三白潭，渔老大和周围的村民一样，感情深如水。他们说，关于这个潭，当地还流传着两则动人的传说。一说南海金鹤北迁时肚痛欲产，结果在此林木茂盛之处一连下了三个蛋，变成了三个潭。又有一说，原来这儿是一片良田，百姓丰衣足食。有一年突然大旱，庄稼枯焦，玉帝却降旨不准下雨。这时，东海小白龙同情民间疾苦，违旨降雨，结果被玉帝就地斩为三截。龙尸落下之处成了头白、二白、三白这三潭。还说龙头重，头白深；龙身长，二白长；龙尾落地时狠命一搅，就成了最大的三白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