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极了”
对数以十万计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出生入死的美军士兵而言,战争伴随着哭泣和核爆炸结束。
对我而言,60年前那天,唯有子弹和肥鹅肝酱。
当时,我正鬼使神差地在中国西南部云南省昆明市,在中央情报局的前身战略情报局供职。
我的表弟迪克·克勒基今年(2005年)86岁,二战期间是美军上尉。当时我给他打电话,问他美军1945年8月6日在日本广岛、几天后又在长崎投下原子弹,他有什么感觉。
“我们高兴极了”,他说,“本来我们要在左翼进攻(日本)九州岛,估计会有至少一半的人伤亡”。
过了许久,表弟和我才了解遭原子弹破坏的惨状。但我们当时感觉是如释重负:一场持久的残酷战争行将结束。
遭遇“内战”
日本1945年8月15日投降。
而在昆明,一些消息说战争已在8月14日结束,后来才知道消息有误。听到消息,战略情报局举行了庆祝活动,人们欣喜若狂,开怀畅饮。几个小时后,冷酷的现实使我们清醒过来。我们跌跌撞撞上床睡觉,把手枪掖在枕头下。
战略情报局得知,昆明翌日将爆发一场小规模内战。云南省长、行为怪僻的军阀龙云得知不实消息,以为日本已投降,即开赴附近日本占领下的法属印度支那,准备在那里劫掠,捞上一把。
国民党领导人蒋介石随后动手。自1928年以来,龙云名义上一直是个盟友,但却令国民党方面苦恼不已。
战略情报局大院干净整洁,但所处位置在交战双方之间,让人担惊受怕。二战结束那天天明一觉醒来时,满耳朵听到的是机枪声。
我揉揉惺忪的两眼,睡意全无,然后与两个肯定算不上英雄的同事爬到简报室一张办公桌下面。那里似乎安全些,其实也不保险。我们在那里蹲了4个小时,外面龙云军队的余部和国民党部队正胡乱交火,子弹打在我们两边的墙上。
初尝鹅肝
那天我却大饱口福。
我的一个同事是哈佛大学毕业,家境优裕,是美食家。在办公桌下面躲了一个小时后,他拿出一个肥鹅肝酱罐头。
对数以百万计法国人而言,吃过这种肥鹅肝酱,其他东西简直就食不甘味。这位同事用刺刀小心打开罐头,把肥鹅肝酱抹在他同时带来的一些饼干上。
那是我第一次尝到这种了不起的法国美味。尽管许多年来、尤其是在法国首都巴黎,我也多次品尝过肥鹅肝酱,但滋味没有哪一次能比得上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那一次。
——2005年8月3日美联社播发,原标题为《对一名士兵而言,二战结束时没有核爆炸、没有哭泣,唯有肥鹅肝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