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病,第二日。腹部与胃部仍有余痛。不知是自我怜惜或是病魔未退,走路若遇见小沟小坎的磕绊便略觉疼痛。无奈,一改平时的莽撞,低头敛眉,细细观察路况。几分钟的路途,足足让我走了近十五分钟。走到办公桌前,缓缓放下包,轻轻转身,慢慢应着同事的问话。这番过后,竟在心里暗生笑意,怎一场病袭来,宛如变成林黛玉般,弱不禁风。
有人告诫我,病中须多喝白开水。它是杀死病菌最廉价的药物。切忌浓茶灌胃,否则又将胃痛不已。听后慌忙点头应着。庆幸的是,自己从不喝茶。虽对它有浓厚的兴趣,只是尚未有闲情逸致享受它。
白开水是有的,瓷杯注满,小勺轻轻搅拌,这是我消磨时光的法子。有人看见不禁笑我,白水搅拌什么。我却在心里暗自美得不行,谁说白水没有营养,难道不曾听过,上善若水这句话。既然水胜万物,便蕴含无数看不到的秘密。愿我今生,如白水般清静洁明。
胃病不是两三味药剂可以治好的,需慢慢调养。多年患胃病的我,自是知晓这个道理。只是,离家多年,漂泊在外,对吃自是不曾也无法讲究。现在想来,得胃病的人,想必大多都是单身在外的人。这样推测,病魔还真是不讲道理,专挑离家的人来折磨。难道它不知,离家的人,最需要关怀。
这次病后,早饭万万不可再凑合。自己坐上小锅,倒上二碗水,挖出一小勺白面,搅面汤来喝。出锅之前,看见最后一枚鸡蛋,随手用筷子敲开小口,甩进锅内。最令我开心的是,突发奇想,将火腿切成小丁倒入锅中。没成想,出锅后,竟闻见扑鼻的香味。
慢慢将面汤倒入淡红色碎花小碗里,配上爽口的小菜,白红相间煞是好看。白面的甜,肉末的香,顿时令你胃口大开。别说是顽固的胃病要绕道而行,恐是厌食症者,也要流口水的吧。
中午因某些原因,与同事一起吃火锅。若是平常,这可是值得我欢呼的事情。可今天,刚从胃的绞痛里走出来,断断不敢对它毫无顾忌。
坐在火锅桌前,心里涌上前所未有的紧张与遗憾。紧张的是,怕自己吃后再次重复昨日生不如死的感觉。遗憾的是,美味摆在眼前,却不得不舍弃。说也奇怪,当自己认清一件事的真相时,却有了一份坦然。硬食物不能吃,肉更是免谈,专捡一些青菜,面条涮来吃,竟也吃得啧啧有味。
现在想来,定是自己消了贪念后,更容易满足吧。这顿午餐,虽没享受到心仪的佳肴,但,仍是欢喜的。胃病没有复发,腹泻没有重演,肚却溜圆,甚好。
晚饭更是简单,一碗馄饨洒上几片青青的香菜叶。清香爽口,味美之极。坐在这里,听着筝曲,回忆一天的吃食,这才明白,为何总有人向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居生活;为何古人捻着胡须笑着赞叹,人间有味是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