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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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D0007版:人文·晚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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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图:耕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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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3月25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4小时人生
■应建平
  2008年3月16日,杭州闻涛路钱塘江边,车祸事发前4个小时,我从网友的车子里走出来。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豁出去见一个陌生人。我只知道他的姓名,当然,也有可能是假名。不过,我不在乎。我知道我很可能是在犯错或者是在冒险。但是,我真的不在乎。

  人生还有几许青春年华?而我一直沉浸在去年的夏天里,那个说把我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会给我端水会蹲下身子给我洗脚的男孩,终究离我而去。

  也许是我们不够理解,也许是我们不够投入,也许是我们修的缘还不够深,所以我们彼此伤害彼此倔强得再没有转身的机会。

  时间轰隆隆地一路向前奔去,萧瑟的秋,寒冷的冬,现在都已经是来年的春了!时间把一切带走,却独留我一个在回忆里踯躅。心底里,那种过去了就无法重来的无力感,像虫子一样噬啮着我的灵魂。满天的风筝摇曳,满树的玉兰盛放,西湖潋滟的波澜……我统统视而不见,是我辜负了这一片春光。

  每个周末都过得没有意义,对未来严重失去方向。虽然已经跻身大龄剩女一族,虚伪得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自己。大龄剩女所有的痛苦在于,不承认自己的痛苦。一方面对过去的一切都嗤之以鼻;另一方面,像看戏一样看着自己自欺欺人的笑话。拒绝着朋友的关心,把“我很好,谢谢”当成口头禅,一个人蜗居在那一小方天地里,整天泡在虚妄的网络上,跟陌生人插科打诨,虚度光阴。

  所以那个网友第二次说“天气这么好,一起出去走走”的时候,心里挣扎了那么一下,便不管不顾地豁出去了。就算是饮鸩止渴,势必也要露出甘之如饴的微笑。

  打扮妥当,这脸蛋这身段,还是像花儿一样。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坐进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对着陌生人微微一笑:目的地随意。

  天变得有点阴霾,这样一个普通平凡的春日,没有明媚的阳光,没有和煦的清风。从网友的车子里走出来,漫步江堤,俯身,护栏下的钱塘江,浅浅的,轻拍着堤岸。有名的观潮季节早就过去了。

  三三两两的人,散步的,吹风的。迎着江风,风筝飞得很高,可是线扯得够牢吗?风指引了飞行的方向,线是怀抱温暖的牵挂,我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无目标地飘,到最后在随便一个枝丫上滞留……来得不是时候,心情也没调整好。所有的景致,都是虚设;所有的异性,都只是路人。

  四个小时后,就在我站的护栏边,一起严重的车祸,一辆超速的马六,把一对散步的小夫妻撞入江中。男的拦腰截断,当场身亡;女的被送入医院,抢救无效死亡。他们的孩子才5个月大。曾经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一瞬间,就被剥离得支离破碎。

  强悍的果然只有命运。谁能预知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在命运面前,脆弱的人生。大龄剩女的那点破心事更是渺小到几可忽略。只不过是一场恋爱,到现在元气还没有恢复而已。

  我无法想象,如果我再晚几个小时去那;或者在那逗留的时间再长些。不能想象,不敢想象。

  所以决定今后要把每天都当作节日那样活着,好好地活着,就算哭也痛快些,真性情地做自己,果断地去追求自己想追求的,勇敢地放弃想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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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江晚报 人文·晚潮 D0007 4小时人生 ■应建平 2008-3-25 48257178002CE173482574110037F170[A5-应建平≈B1-高建定]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