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20年来，随着爷爷和父母的相继离世，我们感觉，这清明节一次比一次苦痛，叫人断魂。

　　先人和父母的坟设在老家长兴的宅地上，轻烟飘缈之下，只见树木郁郁葱葱，再看着自己的孩子们一个个都和我们一样高了，母亲去世后的这第4个清明节，我们总算平静了许多。

　　“采胡葱吧。”我是老大，大家等着我说。这是我们家清明的传统，回忆起来，应该是当教师的母亲开始的。胡葱也叫野葱，长在野地的杂草中间，一丛一丛，因为它翠绿的颜色，好找。胡葱难拨，原因是它的根部特别大，白色的，像小的蒜头，但是香味浓烈。小时候，母亲总在上坟后，让我们大家采，并且只许用手挖。集中后，回家洗净，用鸡蛋炒。金黄色的鸡蛋和着翠绿的葱，色彩鲜艳；浓烈葱香之后感受清新的蛋香，咀嚼起来的感觉非常独特，是儿时记忆中最深刻的。

　　我记得，唯一一次不同，那是我父亲去世后的那个清明，母亲上完坟，站了许久许久，直接让我们回家了。我们知道，那是因为我们52岁的父亲，是心肌梗塞突然走的，虽然已过去了半年，母亲还是很难从突如其来的打击中缓过来。

　　说来奇怪，每年的清明，老家什么都在变，唯独这胡葱，还是那么多，还是这样长。

　　傍晚时分，奶奶把洗净的胡葱倒入油锅，顿时，胡葱香味从老家的厨房飘向餐厅，涌入堂间。依稀记得，这每年清明的这道胡葱炒鸡蛋，大都是奶奶下的厨。我知道，年近90的奶奶，心中的苦一定藏得比我们还深。

　　这也是我们兄弟清明约好一起回家，非得还让老奶奶做这道菜的另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