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十来年前我上网之初发现网上图书时喜忧参半的心情：狂喜地拼命下载——那整屏整屏的书名目录于我何止是免费午餐，明明就是免费盛宴。

　　可是且慢，作者辛辛苦苦写出几十万字来，我就动动鼠标免费拿了来看，视逛书店为人生最大乐趣之一的我，不免矛盾地担心起出版业的前途来。现在看来真是瞎操心，这些年出版业发展蓬勃，我也并未因为上网少买什么书。

　　甚至算起来，因为有了网络，我的书还买得更多了些。

　　我现在买的10本书里起码9本来自网购。每天上网必去购书网站，看到合口味的放进暂存架，凑够一张免运费单子的数目就下订单。书店嘛……碰到了还是一定会进去的，只是大多数情况下，我会先回家上网搜索一下，网购折扣大，多少能省点碎银子，找不着明天再回去买也不迟。

　　最喜欢购物网站页面上“购买这本书的顾客也买过”这个小栏目，总能让我发现点自己不知道打开来却同样感兴趣的书。这个栏目常常让我想起那句总挂在“豆瓣”首页上的话：“此刻，谁在和你看同一本书……”

　　说到“豆瓣”，也是每天必去的地方。看看最近有什么新书最被关注，看看“豆瓣”又给我推荐了什么书，买了新书，也去“豆瓣”看看相关的书评。前两天在“豆瓣”上看到一句话可把我乐坏了：“……看到这本书的广告，我就毫不犹豫去网上订了一本，为了减免5块钱送货费，我一气买了100块钱书。这让我想起那个相声，某君为了不浪费半碟醋，又买了5斤螃蟹就着醋吃了……”吾道不孤啊，这不又是一个和我一样喜欢凑免运费订单，不惜多买了好多并不是非买不可的书的同好吗？

　　至少现在，喜欢读书的人是得意洋洋地站在书籍和网络中间享着齐人之福。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人类会发明出什么新方式学习前人的智慧，交流彼此的思想、文字、影像——想象可能是徒劳的，30年前的《小灵通漫游未来》顶多是想象出汽车一样大的西瓜和机器人保姆，却没能想象出电子邮件、QQ、U盘这些真正的21世纪城市人群更加离不开的东西。

　　然而，不管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书或者竹简、泥版、纸草卷、羊皮书——直至显示器，那些不同的载体不同的文字传达的内容却是相似的。太阳底下，并无新事。我们的愤怒与哀伤，喜悦和惆怅，人性的光明以及阴暗，以及关于生命的意义，关于人类共同的命运，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今天我们的思想，并不比五千年前的先人高明多少。人类的科技一日千里地改变这个世界，而人类的灵魂，却仍徘徊在开天辟地、鸿蒙之初，惶惑地站在时间无涯的荒原上，不曾有根本的改变。无论是在书中，还是在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