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浙江1000多名赴川救援队中,有一部分战士、民警保持着记日记的习惯。记者节选了几位战士的日记,反映救灾中他们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
这些日记,是我省赴川消防部队所有官兵的心声。救援时那一张张沾满尘土的脸庞,一句句发自倒塌屋梁缝隙中的求救,一个个令铁骨男儿都忍不住热泪盈眶的画面,让他们在结束了一天的战斗后,忘却酸楚的腰背,拿起手中的纸笔,记录下他们的情感。
我知道他们真的很累。赴川的这些天来,我和消防战士们一起吃方便面,一起睡汽车睡帐篷,一起起早摸黑。他们不是铁人,却总想着抓紧能抓紧的每一秒,救下能救的每一条生命!
(一)
写日记的人叫周建福,湖州德清人,一个文气的小伙子。1985年1月出生,2004年进入消防队伍,现在杭州市消防支队特勤大队一中队,本月14日赴川救灾。
5月14日 星期三
凌晨3点半,军令火急
四川地震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我们整理好器材装备,随时准备出发救援。
凌晨3点半,接到上级命令,我们中队19名参战官兵携带器材赶赴萧山机场,准备登机飞往四川成都。那一刻,心情复杂。
我们是下午4点到达救援灾区——四川绵竹市的。一路上,倒塌的房子、厂房触目惊心,当地的老百姓住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眼神里流露着害怕,也带着希望。
一到绵竹,我们马上开始工作。时间不等人,更何况是被埋的群众,他们的生命全赖我们的争分夺秒。
救援现场是绵竹市的一家中国银行。工作人员告诉我们,有人被埋在下面了,具体人数不详。我们特勤日常处理的这种急、难、险、重任务比较多,但我还是很紧张,我的战友们也都紧绷了神经。进入现场后,大家四人一组,携带生命探测仪进行探测,很快就在两根梁柱之间探测到有生命迹象。
但是救援工作并不那么容易,直到天黑了,我们依然无法找到幸存的同胞。深夜10点多,我们只能暂时撤离,由第二梯队继续救援。疲劳加上饥饿,大家都已精疲力尽,回到休息点(中巴车——记者注),大家全部累趴下了。
身体疲累,大脑越来越清醒,白天搜救的一幕幕不断浮现在我眼前。我知道,这将是一个失眠的长夜。
5月15日 星期四
泪水再也忍不住
“发现被困人员了,人还活着,需要紧急救援!”凌晨3点多,我听到了最好的消息。
在现场的每一个人都拼了命的搬砖块、石头,手掌割破了也没感觉,膝盖磕破了也不觉得痛,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他救出来,其余什么都不重要了。
终于,整整挖了5个多小时,从天黑挖到天亮,救生通道被打通了,人被成功救出来了!我的内心真是说不出激动,什么疲劳,什么酸痛,统统没有了。我也为这个活着出来的人而骄傲(这个被救援出来的人,是绵竹市当时被坍塌房屋埋住时间最长的——记者注)。
这次的成功,战友们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大家没有休息赶紧带上仪器继续侦查和探测。可是奇迹却没有再出现,只有一具具尸体一次又一次的被搬运出来。
我再也忍不住,哭了。
5月21日 星期三
我感觉自己像个野人
救援工作已经持续一个多星期了。今天我们几个人留守营区调整休息,这么多天下来,没有洗脸刷牙,我感觉自己像个野人(日记作者是络腮胡——记者注)。指挥部知道我们的情况后,特意派消防车送了水来。
水送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手指碰到水的时候,我的心颤了一下,原来水的感觉是这样的。
洗了把脸,精神焕发,明天,我们将继续战斗!
(二)
写日记的人叫蒋孝辉,目前是浙江省消防总队宣传处参谋。1997年进入消防队伍,今年30岁,金华人。5月13日,他跟随浙江省消防总队的医疗救护队赶往四川,当晚到达都江堰。
5月18日 暴雨到晴天
夜宿狗窝
凌晨零时30分,我们医疗队刚刚从水磨各个村落巡诊回来,我们前脚踏进驻地(一座破裂的厂房内——记者注),天空随即下起了大暴雨。雨点打在泡沫板的房顶上,顿时响起了“铛、铛、铛……”的响声,就好比是铁锤砸在铜锣上,声音大得让人害怕。
就在我们惊悚万分的时刻,“噼哩啪啦”地不断从厂房的墙面掉下来一些墙灰和瓷砖,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在左右摇摆。顾不上一切,我们拔腿跑向了大雨倾盆的夜色。
几分钟后,余震消失,我们都成了落汤鸡。
没过多久,余震又来了,逼迫我们又一次冲进雨幕。在暴雨中我们没有选择,看到一个用铁栅栏支成的小方洞(第二天,群众说是狗窝——记者注)就钻了进去。洞很矮,十多个人只能蹲在那里,蹲了一个多小时。
大家冻得瑟瑟发抖。黑暗中一位战友想到了办法,我们生火取暖吧。大家打着手电,找来了一些废旧的纸板箱和一些小木条。实在是太累了,站着围在火堆旁边,其中有好几位同志,站着就睡着了,要不是大家眼疾手快,肯定会栽进火堆。
早晨6时,大家两个人一瓶矿泉水,两个人一盒饼干,匆匆地解决了早饭,背起医药箱又开始了新的巡逻。
走在泥泞的山村小道上,空气十分的新鲜,小鸟在叽叽喳喳地喝着歌。我们觉得灾区的困难不会长久,很快可以重新建起美好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