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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A0008版:大地震·大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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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难让我们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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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5月28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他们是没有兄弟姐妹的一代
他们是中国的未来
他们曾引来忧虑和质疑
这一次,他们向世界亮出开阔的胸怀

80后:
灾难让我们长大

■ 本报记者 杨丽 陈伟利 徐建国 王蕊 王天娇 朱韶蓁 叶涵 陈婕
  “我活着,我很高兴。”

  “坚持、坚持、再坚持!”

  “我不能独自享受生活。”

  “我是中国人!”

  ……

  这是我们从千千万万的受灾者、救灾者、志愿者……所说的,以及网上铺天盖地的评论中,随意撷取的4句话。

  这些话,透着乐观,透着韧性,透着友爱,透着她和他,对于生命、对于人生、对于国家和民族的思考和理解。

  他们,有个共同的名字——80后。

  他们在本次抗震救灾中的表现,被评论誉为“中国未来的脊梁”。

  成长不是一蹴而就的,在面对灾难的艰苦跋涉中他们完成了关键的那两步……

  谨以此文纪念这沉重而意义深远的成长。

  

  废墟下,22岁的乐刘会对救援人员笑着说:“我现在活着,我很高兴。”

  青春和死亡曾是那样遥远,而这番灾难让他们第一次严肃地思考生命的内涵。

  一位年轻网友说:“我想对同龄人说,人生,要好好珍惜。”

  

  5月15日早上10点,被困在废墟中60多个小时的乐刘会,终于等到了救援部队,这个22岁的小女子笑着对救援人员招招手,“我相信你们会来救我,我听到外面你们有人说话,我就不停地喊救命,没声音了,我就不喊了,节省点力气,渴了、饿了,我也坚持着。”

  5月15日下午3点,26岁的陈坚已经被埋在北川地震废墟中60个小时了,3块巨大的预制板压在他身上,只露出一截胳膊。当消防队员最终把他救出来,他却死去了。救助他的武警轻轻蒙上他的眼睛,流着泪说:“你都坚持这么久了,怎么不再多坚持一会儿呢?”陈坚没有活下来,但是很多网友感动地称他为地震中最坚强的人。

  都江堰聚源中学在此次地震中遭受重创。站在废墟上,张思斯轻声地呼唤遇难同学的名字告慰亡灵,并告诉他们:“学校已经复课了。”“地震以后,爸爸成天忙着去救人。我就学着照顾受伤的妈妈,送她去30里外的医院看病。”同班同学悄悄告诉记者,张思斯以前胆子很小,在班上动不动就哭的。

  当官兵们在废墟里找到什邡市蓥华镇中学女生邓清清的时候,她正打着随身的手电筒在看书。她靠读书缓解心中的害怕!一位年轻网友说:“这些天,我没有一天不流泪的。我只想对我的同龄人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了!要好好珍惜。”

  李霞是浙江省人民医院手术室护士。刚刚过完26岁生日的她被紧急派往四川,和浙江医疗队的队友们一起,转战江油,平武……配合医生开展了大量手术。剩余的时间,她就到老乡家里做巡诊。“给他们讲讲健康知识也好的!”记者跟她一起在平武县阔达乡巡诊,寻找在地震中受伤的同胞。海拔1400米的高山山路崎岖,记者气喘吁吁,而她却面不改色。

  “2003年4月25日我接到通知,中午就被派到杭州市第六人民医院,马上进入隔离病房,护理4个SARS病人。给病人吸痰时,病人气道中含有SARS病毒的痰液经常会喷在我的防护眼镜上。”刚聊到这里,又碰到余震了,李霞也害怕,但很快她就“忘记了”。“地震和SARS一样,最终我们都会战胜的。”

  

  乐清志愿者叶子的话引起了许多80后网友的共鸣:“原来,我也有能力帮助别人;原来,我也可以给别人带去力量,带去勇气,哪怕是一点点。”

  

  5月13日,浙江大学华家池校区大三女生莫炼和同学董碧可、林小卫一起,来到浙江省血液中心无偿献血。莫炼是四川人,她哭着对血液中心工作人员说:“我只想尽微薄之力,用我的血救救家乡人民。”

  浙江林学院很多学生通过手机进行捐款,编辑一条信息捐助一到两元钱,一些学生一直捐到手机欠费。

  这个夏天,慈溪育才中学初一女生黄冠琳不能去澳大利亚参加夏令营了,虽然那里有她向往已久的袋鼠和树袋熊。“那么多孩子正在遭受苦难,我不能独自享受生活。”在妈妈的支持下,她把自己打算参加夏令营的1.8万元钱全部捐给了灾区。义乌稠州中学女生王慧婷,也把打算参加英国夏令营的2.7万元费用全部捐了出来。杭四中高一学生黄夏茜将1万元压岁钱捐到了学校。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乐清女孩叶子,是乐清10名志愿者中唯一一位女性,她和大伙一起,转战绵竹、北川、什邡、江油等重灾区。她离开乐清时,瞒着父母。父母、朋友给她打电话时,她都说“我在上海。”当父母最后得知她在四川后,非常担心。她对父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并坚决表示:一定等这边工作完成后才撤!无奈之下,父母只好要求女儿每天打电话报个平安。叶子说:“以前的我,根本不知道——原来,我也有能力帮助别人;原来,我也可以给别人带去力量,带去勇气,哪怕是一点点。”

  在浙河南义工会搞了个赈灾义演,成员基本上都

  是80后,最后筹集了近7000元的募捐款。义工王小战说:“我们大家都在讨论,为什么这次地震能让大家都来献爱心,我觉得一个是触动大,它肯定是80后到现在看到的最大一次灾难;另一个是感染力,你瞧,总理亲自到了现场,那些在地震中失去亲人的人都毫无怨言地投入工作,还有什么好说呢?”

  

  24岁的裴冀星,去年从浙江中医药大学毕业后志愿服务西部,在四川省中江县凯江镇任团委副书记。5月12日他第一时间赶赴绵竹救灾。他在博客里说:“有人问我为什么要去救灾,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答案,也没去想过。”

  

  今年24岁的裴冀星,2007年于浙江中医药大学毕业后志愿服务到西部,在四川省中江县凯江镇任团委副书记。这是一个阳光男孩,短袖T恤、运动裤,喜欢叫女朋友为“老婆”。

  5月12日下午,当镇里刘副镇长骑着摩托车四处找民兵去绵竹救灾,裴冀星才知道几小时车程外的绵竹市遭到了地震。裴冀星立即报名加入。当晚11点,镇里30人向绵竹进发,他是其中唯一的志愿者。

  13日凌晨2点,他到达绵竹市五福镇复兴二小。所见的都是废墟。他拼命地去挖,像个疯子一样地用铁锹、用手在废墟里刨。近十二个小时后,挖出一个女孩,存活。

  14日,裴冀星回到中江县城捐款、招募志愿者继续前往灾区救灾。15日,他安排好原来的志愿服务工作,带领着30名志愿者协助运送救灾物资。

  当他听说浙江过来的士兵有的患了结膜炎,有的患了皮肤病,马上组织六七个年轻人一起凑了2490元,分头采购消炎药、藿香正气水、风油精、口罩、馒头、榨菜,将物资送到浙江官兵手中。临走的时候,官兵问他们吃饭了没,包括他在内的几个年轻人居然异口同声地说:“吃过了。”

  裴冀星在自己的博客里这样说:我真的是幸运的,能够身处灾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有人问我为什么要去救灾,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答案,也没去想过。如果非要我给出一个答案的话,我想那就是因为我是唐山

  人,因为我是浙江人,因为我是中国人。

  

  来自缙云的25岁青年李潮雄,在重灾区的8天7夜,交出了漂亮的答卷。他说:“没经历过脑袋拴在裤腰带的生活,就不会体会到平安是那样好;没经历过别人把你当救命稻草一样依靠,而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就不会理解一个人为什么而活着。”

  

  来自缙云的25岁青年李潮雄,是武汉理工大学岩土工程06级硕士生,大地震发生时,他正好在距离地震中心汶川县70公里的理县朴头乡新店子村,参与葛洲坝狮子坪电站项目的施工。他在日记中写道:

  5月12日,发生大地震了。

  我赶紧叫醒其他3位同事跑到屋外。新店子村处在一个河谷地带,两边都是高边坡,随时可能塌方,造成泥石流!我随即把跑到屋外的项目部工作人员和当地村民叫到桥头。

  过了不到10分钟,我们住的院子后面山坡滚下一块大约1平方米左右的大石头,一直滚到院子中央!我们庆幸捡回了一条命。

  大约过了30分钟,对岸有村民向我们这边跑过来,惊慌失措的村民告诉我,还有几十位村民在对岸,有两个人受伤了。村子上方是一个悬崖,那里随时都可能塌方把村子推平!

  太危险了,一定要叫他们赶紧过来!

  冒着还在不断滚落的巨石,我赶紧跑过去,经过一幢已经毁坏的房子时,房子的残骸摇了几下,掉下几块石头,还好,我反应比较快,躲开了石头,又捡回了小命。

  过了桥,山上的滚石又开始往下滚,我想过往回跑,但是我估计山上的滚石到路边之前还有一段时间,我一咬牙,心想拼了!就开始猛跑,觉得如果可以用自己的命换几十条命,也值了!结果我赢了,成功跑到人群聚集地。这是我第三次捡回小命。

  30多个村民茫然地聚在一起,围着一个叫何老五的受伤村民。当我告诉他们这里很危险时,他们茫然地看着我,我又喊了好几遍,他们才醒悟过来,赶紧沿着我来的路往对岸跑。

  这时候只留下我和何老五的几个亲属,他们焦急地看着我。当我把大家都带到安全地带时,我开始着手抢救何老五。何老五的伤口大得吓人,足足有30厘米左右长,小腿骨已经暴露在外面,动脉血管已经破裂,血还在喷,喷得我全身都是。我赶紧把他受伤的大腿用绳子扎紧,然后用木板夹住受伤的小腿。

  何老五开始昏迷了,我上去打了个巴掌,让他清醒一下,又过了1个多小时,何老五开始抽搐,我知道再不想办法就绝对没办法了。

  这时,村里有人从古尔沟回来,告诉我们路通了,我们马上找车子把何老五送古尔沟抢救。

  之后,项目部在我的建议下开始对食物和水等物资进行了储备,做好了长期抗震的准备。

  5月13日,在持续不断的余震中,我们胆战心惊度过了地震发生后第一个夜晚。快到凌晨了,才发出短信给家人报平安。我们开始帮助村民清理废墟,并帮助几位受伤的村民进行包扎。

  5月18日,我把撤离的机会让给别的情绪不稳定的项目部职工,继续待在项目部。我也做好撤离的准备,把自己储存的食物和水送给村民,帮村民拍照统计损失。告诉他们震后注意事项,比如小心洪水,滚石,泥石流和瘟疫,以及怎么应对,怎么自我保护等等。

  5月19日,项目部通知我撤离。留出路费之后,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了丧失家人的村民。在我走的时候,村民们集体给我送行。

  5月20日,我一早从成都出发,到夜里才回到武汉。但我一闭上眼睛,满眼全是何老五求生的眼神、他家人无助的眼神和满手的鲜血。没有经历过那种飞沙走石的感觉,就不知道什么是8级地震;没经历过八天七夜不脱衣服裤子鞋子,每天把脑袋拴在裤腰带的生活,就不会体会到平安是那样好;没经历过别人把你当救命稻草一样依靠,而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就不会理解一个人为什么而活着。我想针对新店子村组织点募捐,下次再去的时候给村民们送过去。辅导员告诉我学校说有给我奖金的意思,我想如果真有,我要把所有的奖金都捐给他们。

  

  “我们自己都没想到,我们是如此深爱这片土地。”这个帖子,让深有同感的网友们纷纷跟帖。一位网友说:“虽然我们备受争议,但请相信,我们身上的炎黄血液,终究要闪耀光芒。”

  

  “我们曾是备受争议的80后……但2008,我们认识了自己,看清了自己。”这几天网站上一个热门帖子,让身有同感的网友们纷纷跟帖力挺。

  浙江大学计算机专业学生刁轶夫说,地震发生后,同学们都悄悄地发生着变化。“现在,我们每天讨论最多的就是地震。”前些天他们还用点灯和熄灯的形式“造”出了两个大大的“心”形,表达对灾区和国家的祈福。

  浙江商业职业技术学校小詹5月19日经过校门口,看到降半旗,停步默视,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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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江晚报 大地震·大特写 A0008 80后:
灾难让我们长大
■ 本报记者 杨丽 陈伟利 徐建国 王蕊 王天娇 朱韶蓁 叶涵 陈婕 2008-5-28 钱江晚报a00082008-05-2800019;48257178002CE17348257456004980CE[A1-杨丽≈B1-温浩杰];钱江晚报a00082008-05-2800020;钱江晚报a00082008-05-2800017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