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心

　　故意开车轧人

　　他只是一个孩子啊

　　一名十八岁的少年，父母长年在外打工，为了一句话的争执，开车故意将对方撞倒并进行碾压，造成了一人轻伤一人重伤。看到案件后，办理此案的杭州建德市人民检察院曹秀婷很痛心。曹秀婷来到看守所，提审了少年易安（化名）。以下为她的自述——

　　

　　看守所的铁门响后，走出来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宽大的囚服遮掩不了他的帅气与不羁，他用眼角扫了一下我，报了名字：“易安”。

　　刚在铁窗后坐定，他就歪着头问：“有没有烟？”我心里早有准备，我指着天花板，“喏，监视器！给了你烟，我的饭碗可就砸了！再说，你看看我可能有烟吗？”他笑了，我给他递去了一杯水。

　　有了轻松的开始，易安收敛了自己的抵触情绪，开始了讲述：“以前我打架，不过就是罚点钱，要不，关我几天。其实我这次是把事情弄大了，才会进来。

　　“4月23日晚上，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吃过晚饭，国国说要去看跳舞表演。于是，我们就一起去看表演了。去的时候，前面已经坐满人了。后面的位置我才不要坐呢。还是我眼睛好用，一下就看到第一排还有两个空位，我就拉着国国去坐了。没想到，空座位边上一个外地口音的男孩说：‘这个座位有人的，人去上厕所了。’我一听说火了。我说：‘这位置是你定下来的？’然后我就坐下来了，也让国国坐下。一会儿，那个人上厕所回来了，他让我离开，我不睬他，继续看表演。他就在边上挤着坐下，还嘀嘀咕咕的。我当时就火大了，心想他们一定在骂我。但我忍着没打他们。

　　“看完表演出来，看到那个外地人正看着我，我走过去，骂了他们，没想到他们还顶嘴。我气坏了，心想等会开车撞下你们。另外，也让他们看看我是有车的人，显一下威风。我找到朋友要来小轿车钥匙。然后，开车找到他们，慢慢地跟在他们后面，看到他们要横穿马路时，我就直接撞上去了。第一个只是撞飞了，第二个就厉害点，被我用车子辗过去了。然后，我逃走了。”

　　看着易安轻松地讲述自己的作案经过，我感受到了这名少年的偏执与冷酷。易安只因几句争执就开车故意撞向对方，造成了对方骨盆骨折和尿道断裂的痛苦。

　　闲聊中，我了解到这名少年偏执的根源所在。

　　易安9岁时，爸爸就到金华打工去了，平时只见到爸爸的钱寄回家，却很少看到爸爸。少了父亲的管教，易安小时候就是家中的小皇帝，妈妈如果对他责骂，他就跑到奶奶家中。

　　易安13岁，妈妈下了岗，这时爸爸通过自己的勤奋，已从一个打工者升为管理人员，于是，妈妈也去了金华。这下可好了，易安干脆辍了学，与奶奶住在一起。奶奶溺爱他，爸爸寄来的钱，奶奶都省下来给孙子当了零花钱。于是，“财大气粗”的易安在朋友中渐渐积累起了“威望”，平时尤其受不得气，有谁敢瞪他一眼，肯定是拳脚相加。

　　我跟他说，要想获得别人的尊重，并不能依靠金钱收买和粗暴的拳脚，而是建立在高尚的人格与友爱互助的优良品质之上。

　　易安睁大了眼睛，听得入了神。

　　这些道理，可能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

　　易安今天的错误，不应该只让孩子一人承担，他的家庭，我们的社会，都有责任。

　　讯问结束之后，我给仍在金华打工的易安父亲打了个电话。父亲悔之晚矣：为了给儿子一个好生活，才选择了外地工作，可是没有想到，却拣了芝麻丢了西瓜——要我说，给孩子一个健康的人格，才是孩子能够享受终生的财富。

　　孙燕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