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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C0006版:人文·晚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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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9月9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官癖
  相传南阳府有明季太守某殁于署上,自后其灵不散,每至黎明发点时,必乌纱束带,上堂南向坐。有吏役叩头,犹能颔之,作受拜状。日光大明,始不复见。

  雍正间,太守乔公到任,闻其事,笑曰:“此有官癖者也!身虽死,不自知其死故耳。我当有以晓之!”乃未黎明即朝衣冠,先上堂南向坐。至发点时,乌纱者远远来,见堂上已有人占坐,不觉趑趄不前,长吁一声而逝。自此怪绝。(清·袁枚《子不语》)

  这是清代著名诗人,我们杭州老乡袁枚在他的《子不语》中记载的一则故事。“子不语“,取意于《论语》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作者坦言自己文中所记的,正是孔子所不屑讲的神神道道、妄言妄听的东西。

  但《子不语》表面上讲的似乎只是鬼怪,实际上影射的还是人世,所以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论及时,认为其“屏去雕饰,反近自然”,对袁枚此作有很高的评价。这篇《官癖》,反讽之意味尤为显见。

  相传河南南阳府,有一位明代的太守死在衙门里,阴魂不散。旧时官府,长官每天于卯时(早上五点至七点)要点名检查到班的衙役,称为发点。每当此时,这位鬼太守必定会头戴乌纱,腰束玉带,上堂朝南而坐。如有吏役向他叩头,他还会颔首致意,作出接受叩拜的样子。直到天大亮后,才隐匿不见。

  却说清雍正年间,有一位姓乔的太守到南阳任职,听说有这样的事情,不由笑道:“这个人真是当官当上瘾了!身体虽然死了,魂灵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呢。我有办法让他知晓!”第二天凌晨,天还没放亮,这位乔太守就穿上朝服戴好官帽,提早上堂朝南坐好了。到发点时,那个戴乌纱帽的鬼太守远远来了,见堂上已有人占坐,不觉犹豫不前,长叹一声而消逝了。自此衙门内就再也没有闹过鬼怪。

  人死了还恋恋不舍官位,做鬼了上班前再来坐一坐也是好的,看来当官的味道真是太美妙了!设想这位鬼太守,朝廷的俸禄和潜规则的“十万雪花银”,死了,应该是拿不到了。何苦起大早来每天坐堂点卯?为的恐怕就是要享受那做官的感觉。你看乌纱束带,南向而坐,那自我感觉就不一般了;何况还有众多吏役毕恭毕敬地叩头如仪,那作派那威势,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颐指气使的感觉,稍不自知,真的如同吸食鸦片那样,要上瘾的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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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江晚报 人文·晚潮 C0006 官癖 2008-9-9 48257178002CE174482574BB0012C137[A1-赵力行≈B1-高建定];钱江晚报c00062008-09-0900004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