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临床医学研究生,近一个月来我一直在医院实习轮转。亲历前辈的工作状态,真是“角色”多变,有时似保姆,有时如营养师,更多的时候是病人哭泣时的代亲属,甚至成为匪夷所思的“掏粪工”……但我心里知道一切都为了病人。
呼吸病区里进来一位姓蒋的老人,74岁。老爷子是3周前因“发热半月”入院的,经过有效的抗感染治疗,现在老爷子的体温已经得到了一定的控制。但是,原有帕金森病和习惯性便秘病史,加之患病以来长期卧床少运动,他已数日未通便,并成了临床的一道难题。因为CT检查发现,老人结肠内可见到大量粪便充盈,已经导致肠管扩张,肠壁变薄。最近一次腹部平片可以看见许多阶梯状排列的气液平面——肠梗阻!这一诊断牵动了所有医生的心,因为对一位虚弱不堪的老人来说,后果会十分严重。果然,顽固的便秘已经将老人折磨得神智不清、筋疲力尽。于是他的主管医生忙乎起来,绞尽了脑汁为他通便:开塞露、便赛停、大黄苏打片、肥皂水、生理盐水一次又一次灌肠导泻……可是干结的大便依旧纹丝不动地堵塞在肠管,病人腹痛腹胀加剧。
眼见病人情势危急,于是一帮专家聚集病人床头,讨论对策。专家分析,目前粪便堵塞的位置可能在直肠末端,手工辅助通便是唯一可行及有效的解决方法了。这可是个又脏又臭的活儿,几个经管的医生相互看了几眼,开始比对各自的手指长度。25岁具有纤长手指的小张医生当仁不让地揽了这个任务,为老爷子手工疏通大便。
消化内科王主任一旁指导,小张医生熟练地戴上手套,涂上石蜡油,轻轻在病人的肛门口按摩,待肛门口肌肉松弛,将食指慢慢伸入肛门内。他的指尖触碰到质地如石头般的粪块,完全不能再深入也无法抠动,可以感觉到粪块已经完全阻塞了肠腔。小张医生只得反复从肛门口挤入石蜡油,一点点按摩粪块,希望将粪块浸泡柔软,再一点点抠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病房里开始充斥着大便的臭味,粪块依旧岿然不动,小张没有放弃。在坚持了半小时之后,终见成效,只见粪渣随着挤入的石蜡油缓缓从肛门口流出。在之后的24小时内,约1000ml大便随着开塞露源源不断地从肛门口流出。老爷子腹痛腹胀随之缓解。
当日病房中的臭味和前后判若两人的老爷子让我印象深刻。我被“掏粪工”撞了一下腰。在前辈们潜移默化之下,我相信,当病人康复需要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挺身而出的准备。“愿以此纯洁与神圣之精神,终身执行我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