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上海专电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明代作家汤显祖为《牡丹亭》题写的这句词，成为第10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开幕式的点睛之笔。18、19日两天，上海大剧院上演的这出由南京军区政治部前线文工团带来的四幕舞剧《牡丹亭》，让观众领略到中国式生死相许的激情。

　　舞剧《牡丹亭》从序幕开始就充满了清新典雅的江南水墨画意蕴。大幕被一块半透明的屏幕替代，中国水墨画和汤显祖的诗句投影其上。随着舞台内部灯光亮起，投影屏幕上的山水画逐渐淡出，台上“姹紫嫣红”的实景瞬间溶入；在繁花似锦的花园中，群仙共舞，人流攒动；最后，杜丽娘和柳梦梅在人潮中定格，两人以极其暧昧的姿势共牵一枝柳条，《牡丹亭》“人鬼情未了”的故事由此开启。

　　汤显祖的《牡丹亭》以其句句含香的文字独领古典戏剧文学之风骚。不过《牡丹亭》之所以一出世就家传户诵，风头盖过《西厢记》，继而被当时的士大夫们视为禁书，乃是因为它极为大胆地宣扬原始情欲的合理性。

　　纵观全剧，杜丽娘由生而死，死而复生，闹冥府，闹皇宫的折腾，究其源头，竟全部来自一个“春梦”。这样强大的情欲力量，显然要比先情后欲的“清水爱情剧”《西厢记》更富革命性，难怪林黛玉偷偷读了几句就要被薛宝钗拎去教训一番。如果搬到现代社会，这出戏的情色尺度实在堪比《色戒》。

　　而昨晚的舞剧《牡丹亭》，把汤显祖原著中饱满的情欲浓度和典雅芳香的文字魅力表达得十分传神，真有几分舞台上的“色戒”味道。

　　男女主角最精彩的两段双人舞，都是虚实结合的“梦境”：杜丽娘“游园惊梦”和假想中的柳梦梅缠绵悱恻；后来柳梦梅则在欣赏梦中情人的画像时，跟“魂游”的杜丽娘又是一番“云雨”。“游园惊梦”中，两人用一根柳条相互挑逗，在巨大的荷叶上卿卿我我；而“魂游”一出中，挑逗的道具换成了杜丽娘的画像。

　　古典芭蕾、中国民族舞蹈和戏曲动作融合在一起，像汤显祖的诗词一样高贵典雅，但肢体纠缠产生的情色火花又丝毫不输于现代影视剧作中的所谓“激情画面”。实际上，两人在舞台上最“出位”的动作，无非是一个由手挡住的“吻戏”。不过就像《牡丹亭》的原著一样，一句“娇凝翠绽魂儿颤”，远比时下露骨白滥的情色小说更有想象空间。难怪导演应志琪说，这两段双人舞会让人惊叹古典舞蹈的大胆能量。而那个由手挡住的“吻”，也成为全剧象征男女主角恋情的精髓，在不同幕次中多次出现；演出结束后，两个主演甚至用这个“吻戏”向观众谢幕，得到的回应则是全场的尖叫和雷鸣般的掌声。

　　最值得一提的是舞剧对原著在结构上做出了调整，比如删掉了杜丽娘复生以后其父母百般阻挠的剧情，直接让柳梦梅上演王子唤醒睡美人的戏码，把杜丽娘从床上给拉了起来，省去了原著中“掘墓”的麻烦。一个半小时的舞剧，情结紧凑，张弛适度，幕间换场几乎没有停顿，加上古典舞蹈语汇表现出的“激情”，无论是中国观众还是老外都看得极为过瘾。

　　2007年春晚中，舞蹈《小城雨巷》的主演胡琴心也就是这次杜丽娘的扮演者，她和“荷花奖”金奖舞剧《妈祖》的主演、柳梦梅的扮演者许鹏共同构成昨晚最闪亮的明星，观众关注的焦点。     本报特派记者 郑琳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