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清晨5点半，天还墨墨黑，已经有清洁工叔叔打亮日光灯，拿了一只大拖把进来扫地了。病房治疗生活的一天开始了。

　　开窗通风擦拭消毒……病人和陪护的家属还没有完全醒来，想继续翻身补觉，但收躺椅的大姐来啦：“起来吧，整理内务，梳梳头洗把脸，准备吃早饭！”

　　6点半，能吃流质的都已经吃好早饭了。60岁的大妈前一天才动手术的，因为伤口痛，继续闭目平躺，是不能吃一丁点东西的，营养全靠24小时不停滴嗒的输液补充。

　　8点不到，护士护工跑进跑出，有一护工来给不能独立起床的病人梳头扎发，“这样精神饱满些嘛！”因为医生马上要来查房了！就像是恭迎圣驾，不得懈怠！

　　8点半，在一群实习医生的簇拥下，白衣大夫翩翩而至。据说，有时候医生还用英语来和实习医生交流呢。

　　老夫陪老妻整一月

　　这间浙医二院外科病房共住了8位女病号，来自浙江的“五湖四海”。1床50多岁，是老住户，已经住了一个月，胃不好，很消瘦，双眼很大，在做化疗，身上插的管子最多。她老伴身板虽瘦，但很精干，晚上一直陪夜，靠着躺椅小睡四五个小时，中间还要爬起爬倒扶老伴上厕所、喝开水，招呼护士打推针。元月3日晚我第一晚陪夜，不懂如何把躺椅弄平整，噼哩叭啦搞了半小时，大伯一出手，30秒搞定：“你们年轻人从来没睡过躺椅，只坐沙发，当然弄不清楚了。这是有一点机械原理的，咬合要到位。”

　　我真心地对他说：“大伯，你在病房里陪住了一个月，太崇高了！”他苦笑笑：“孩子工作忙，赚钱累，我挡得住，而且是老伴，我照顾起来更顺手。”

　　赶在年前动刀的真多

　　2号、3号病床，都是结石病，她们想赶在年前动刀，这样过年可以有时间静养了。这也是为什么元旦过后病房超忙的原因，我所在的病房8张床没空过，一个刚走一个就来。2号大姐48岁，生的是肝结石，这我是头一回听说，说是在肝上有1厘米大的结石。她在要动手术还是不要动手术之间徘徊了好久，做了B超、CT，最后医生决定：“动！”听说她5日那天白天逛了武林路，晚上吃了排泻剂，上了N趟厕所，把肠胃清空，足足轻了4斤。6日上午动完手术，晚上一直叫痛，有两天不能起床，脸色蜡黄，背着麻药包都嫌痛啊。

　　3号小妹30多岁，已经动过两次手术，一次是盆腔炎，一次是胰腺炎，6日动的是胆结石，腹部微创手术。中午从手术室回病房的时候，她老公手里拿着一小塑料袋，里面是她的“石头”：小如绿豆，有10多粒。晚上，她恶心地直吐，医生说这是麻药的反应，24小时盐水不断。老公白天还要上班，照顾8岁的女儿，特意从老家叫了姐姐来照顾。但手术后仅三天时间，9日，小妹已经出院。

　　大肚皮女儿来陪夜

　　病房最热闹的时候是下午，一张床前总围着三四人，带着不同的乡音和礼物。因为同病相怜，这个临时组织的集体就像一户大家庭，谁有几个孩子，是哪里人，生啥病，不出半天都知道了，相互表表同情和理解，说说“健康是福”的老话。6床大妈来自东阳，是因为糖尿病引起的急性胰腺炎，住了一周，因为老公要跑工地没空，女儿带着6个月的身孕来服侍妈妈，大家的关爱也特别多。7床说：“4床病人回家去睡了，晚上你就睡她床上吧。”大肚皮女儿笑笑：“医生不让陪护家属睡病人床的，半夜要查的。我妈如果病情稳定些了，我们想回老家东阳的医院。”7日大妈就回东阳去了，床位马上就被新病人填空了。

　　昨天终于出院了

　　我妈睡5床。12月31日晚突然腹痛难忍，挂了两天盐水消炎不见效，医生检查病人症状像阑尾炎，如果控制不住，这毛病要引起腹部穿孔变成腹膜炎的。于是住进医院。3日上午外科医生来会诊，认为阑尾炎症状不典型，但妈妈的血液检查，炎症指标超出正常5倍，显然腹部有问题，于是下午我签字，我妈挨了一刀。没想到，医生打开腹部一看，阑尾组织外表还是好的，不像有炎症，于是切了去做病理检查，以进一步确诊病情。术后，医生老老实实对我说：“当医生的总想把病人治好，但人心隔肚皮，B超都不一定做得出来。疾病这东西太复杂了，我们医生也有不清楚的问题。”

　　我“噢”了一下，有点疑惑，但转念一想：反正我妈已经不发烧了，炎症也消了，算是万幸。昨天，她终于出院了。我又愁了，身体复原还待时日，大医院管不了这档子事了，有哪个服务机构能帮一把越来越多的独生子女家庭呢？

　　本报记者 徐 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