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路永远那么挤，挤到以至原本长方形的公交车看上去和球一样滚圆。人们以各种奇怪的姿态站着，把别人留出来的那一些小小的空间一点不浪费地全部占据。人与人的距离很近很近。

　　这时一个妇女带着一个两岁的女儿上来了，那母亲左手拎着菜，右手牵着孩子一点一点艰难地挤进来，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缝隙，孩子却哭着喊着要妈妈抱，妈妈哪里有空，看着乱动的孩子，直想发火。忽然一个急刹车，没有站稳的孩子看着就要撞到杆子上，母亲着急地想去拉，根本腾不出手。快摔倒的孩子却被另一双手接住了，那双手把孩子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这是坐在旁边的一位大学生模样的姑娘，母亲感激地连声说谢谢，她却只是笑而不答。孩子一点也不怕生，不一会就和那个大姐姐玩起来，咿咿呀呀地唱着什么。那个大姐姐把小孩肥肥的小手放在她修长的手上，教她数数，有时还溺爱地刮一下她的鼻子。孩子天真的咯咯的笑声，姑娘清脆的银铃般的笑声，让整个车厢浮躁的情绪渐渐安宁下来。

　　一位大伯起身了，和那位母亲说，他到站了，把座位让给她们，于是母亲感激地从姑娘怀中接过小女孩，终于安安稳稳地坐下了。而那位大伯呢，躲在车厢的后面，过了好几站才下车。

　　阳光洒进公交车，照在小孩的脸上，可能是受到阳光的召唤，孩子兴奋地挥舞着小手。母亲可能因为太累了，微微闭上眼睛，小孩不懂事，手和脑袋都伸到窗户外面，好奇地打量着。对面一个男生轻轻地把她抱回来，推了推那位母亲说，抱过去一点吧，手在窗外很危险。母亲一边感激他一边责备自己的孩子，那个男生又悄悄地把窗子关上了。

　　阳光照着整个车厢，孩子终于在母亲的怀中甜甜地睡着了。到我下车的时候，她们还没到站。但我相信，她们一路都会受到人们友善的关怀，一路都会很快乐。

　　这时，人的距离真的很近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