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咪佳

　　年前，某某书画经营公司的老皮发来的邮件是我经历了N次网投之后，收到的第一封主动召唤我的雇主邮件。我当时是相当兴奋的，我觉得和我的艺术梦靠谱。

　　上头说该公司某总看到我的简历，认为我很适合他们公司的工作。这是一家经营艺术、传播文化的品牌公司，拥有超前理念、优良的企业文化、高端客户群体。公司现在正招聘采编人员，所以很欢迎我到他们公司去看看。于是我们很快约了面试时间。

　　我准时按响了国际贸易大厦里某某室的门铃，我以为那是某总的办公室，不想这是整个某某书画经营公司的大门。公司大概就百来个平方米，分成前台间、会客间、经理间等，特别局促。

　　接着我见到了人事部老皮，《金婚》里壮年佟志那样的中年男人。他瞄了我一眼，把我使唤到会客厅里候着。

　　“你有没有看过我们公司的网站？”“呃……我简单看了一下。”没想到老皮不依不饶：“感觉怎么样？”完了，诌不出来了，赶紧偷换了话题：“嗯，公司理念不错。我想采编的工作我还是能够胜任的。”老皮也没有刁难我的意思，就索要我的材料看。我是个党员他很看得进去，他请示某总，某总亲自面我。

　　七拐八拐走到最里一间，某总在里头左手捏着iPhone右手在Apple鼠标上不停地啪哒啪哒，根本不正眼看我，直接开始看我的材料，上下扫视着我：“你——个子不高吧？”“呃，是的……”

　　“你的条件还不错，相貌嘛——一般。”某总努努嘴，“你知道我们的采编是做什么吗？”

　　“老皮说是采访画家，然后把画带回到公司。”

　　“呵呵，但画家一般不会因为你给他写个稿子，就轻易地把价值几千几万的画作以这样交换的方式给我们的，这就要看你的沟通水平了。嗯，你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

　　“我妈是家庭主妇，我爸在某某局。”

　　“某某局？哪个区的？”

　　“某某区。”

　　“哦~这个区不错的，你爸什么职务呢？”

　　“工会的吧~”

　　“那好啊，你爸以后组织工会里的活动可以买我们的画做奖品啊。”某总乐陶陶地跟老皮示意，老皮突然接上来一句：“会喝酒吗？我们还有个职务是带着外地的画家到杭州玩，陪他们吃吃饭什么的。”

　　某总一直在介绍他们需要怎样的采编人员，我越听越觉得这和正宗的记者采编工作距离远。最后，某总总结陈词，恩赐般地看着我：“写报道五十块钱一千字！拿回画来，提成另算，兼职期间三金五金——没有。任务年后派给你。”

　　我吸了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