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松

　　

　　重庆一女子在公交车上阻止扒手行窃，却被扒手一顿暴打。当地媒体报道说，这名叫做小曾的女子，是“在20余名乘客的眼皮底下被扒手打了”，“一直持续了2分钟”。令人宽慰的是，次日凌晨，8名犯罪嫌疑人全部被抓获。

　　这篇很能激起人们对于旁观者愤怒的报道同时提到，有“农民工见状，准备帮忙时，却发现其中一男子拿着刀，他只好坐下了。”

　　挨打的女子令人无比敬佩。公交车上表现的集体冷漠，在这位弱女子面前，显得很猥琐。但在一片讨伐声中，如果冷静一想，这种司空见惯的集体冷漠，其实有着深层次的来由。为什么在公交车上屡禁不止的扒手面前，这么多市民会选择缄默而不敢站出来？难道这正义的缺失，仅仅是人们对于身边出现的罪恶漠不关心？

　　现在，我们扪心自问，假如你在车上目睹着这一切，假如你知道这公交车上是8个带着刀子的惯犯，并且其中还有一个是通缉犯，身单力薄的你，会选择冷眼旁观，还是挺身而出？

　　很有讽刺意味的是，在昨天的这条新闻的跟帖中，很多人选择了前者。一种说，“我要是见义勇为被捅死也就罢了，要是弄个半死不活的，得靠捐款和乞讨过日子，一辈子就完了。”一种说，“我不行,我没刀。我真的怕,我还有父母要养,已经过了热血沸腾的年龄了。我上去一刀捅死了贼,我还得判个过失杀人。”……

　　我相信这些留言，都是出自网民的真心话。但它是一种道德观被扭曲了的真实。它折射出平民群体心理暗藏的一种需求：不是我没有正义的道德观，而是拿什么来保护我付出的正义道德？说到底，就是一种后怕。

　　怕什么？怕小偷今天被抓，没过几天又放出来了，再被这些亡命之徒报复一通；怕伸张正义出手过重，到头来关进牢里的是自己；怕丢了卿卿性命流血又流泪。当然，现场扒手明晃晃的刀子，本身就让胆子小点的人两腿发颤。

　　路见不平没人吼，看起来是一个社会正义感的缺失，但它反映的却是整个社会在营造正义环境上的缺失。它要求我们检点执法部门对于邪恶行为的打击力度是否到位，检点我们的法律制度对于百姓在伸张正义时可能因为失手过当造成的后果究竟持多少包容态度，检点我们的社会保障对于见义勇为的流血流汗是否力度到位，检点我们的舆论环境是否给足了正义一方甘愿付出的荣誉感。

　　我这么说，丝毫没有半点为此次事件中冷眼旁观者开脱的意思。见义勇为是社会应当在每个公民中大力提倡的良好品德。但是，道德二字，不是苍白地写在纸上的东西。当犯罪成本过低、见义勇为成本过高的时候，期望所有人的道德观，完全脱离社会生活的现实，是一种一厢情愿的想法。如果我们整个社会环境，该检点的都检点了，该做的都做到位了，这时候再像这起事件之后当地民警所要求的那样，说一句“市民应该勇敢站出来”，我们对于集体冷漠的指责，才能够真正说得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