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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C0005版:人文·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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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2月19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雾鸟
■谷 潘
  茂密的原始森林,浓雾弥漫。森林里一团团雾气氤氲五百年,变成了一只只雾鸟。雾鸟的身体很大,像白云那么大。它们的羽毛淡淡的,淡到几乎透明,所以一般人的眼睛看不见它们,只通过它们发出的声音知道它们的存在——只有既勇敢又善良的孩子才能看见它们。雾鸟叫起来叽的一声,很轻很短,但是很动听,能直抵人心。人们听到它的叫声,感觉心里热乎乎的,马上为之陶醉,并不由自主地爱上它。

  雾鸟只能生活在湿润的森林里,不能到森林外面去晒太阳。晒到太阳,它们的身体就会被融化。如果想晒到太阳而不被融化,除非被人类爱上,并得到“我爱你”三个字。但雾鸟能见到的人很少,因为人们不太会到那么深的密林中去。

  有一天,一个叫奇奇的小朋友到密林中去了,他为生病的妈妈找草药,在森林里转啊转,采到了草药,却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雾鸟依依看在眼里。它飞到了他的跟前,叽地叫了一声。奇奇心里一热,他居然看到了传说中眼睛看不到的雾鸟,因为他跟一般人不一样,他是勇敢的、善良的。依依扑了扑翅膀,意思是“跟我走”。奇奇惊讶地跟着它,来到了森林的出口处。

  依依不能往前飞了。它站在一枝树杈上,挥了挥翅膀,意思是“再见吧”。

  奇奇依依不舍地走出森林。突然,他回过身来,对着依依大喊了一声:“我爱你!”

  奇迹出现了,“我爱你”三个字就像三枚钢针刺进依依的体内。它疼痛难忍,掉下树去,在草丛中不停地打滚、挣扎,不小心就撞出了森林,整个身体都暴露在了阳光下。忽然,它不痛了,还发现自己身上的羽毛七彩纷呈,漂亮极了,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它变成了一只彩虹鸟,再也不怕太阳了。依依欣喜万分,箭一般冲向蓝天。

  奇奇已经走远,他急着拿草药回家给妈妈治病,没有看到依依变成彩虹鸟。依依没有去追奇奇,它在太阳底下尽情地盘旋了一会儿,又回到了密林深处,因为,它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兄弟姐妹都还在密林里。现在,大家都惊喜地看着依依,激动地说:“你真的是依依吗?你真的变成彩虹鸟了吗?”“既然你不怕阳光了,那就到太阳底下去吧。能沐浴着阳光,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依依飞走了。但它不是独自去享受阳光的。它去想办法,要把森林里所有的雾鸟都解救出来,让大家能像自己一样变成彩虹鸟,尽情地享受阳光。

  依依在森林边飞翔、盘桓,寻找解救雾鸟的办法。它想起了奇奇的喊声:“我爱你!”它忘不了这个声音。

  依依张开嘴,说了一声“我爱你”,但它的声音太轻,太短,听起来就像一个人在数数,连它自己都觉得不行。一连说了好多遍,都不行。它垂下头,气愤地在自己的脖子上狠狠地啄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它想自己不能气馁,如果要解救森林中的雾鸟,必须学会说这三个字。当它再一次挺起胸,发出“我爱你”这三个字音的时候,连自己也吓了一跳——它居然会说了!再大声地说一次,居然饱满、洪亮,和奇奇的声音一模一样。

  依依出发了,它去寻找人类。森林外面阳光明媚,它看见了许多人,有劳动的农民,有郊游的市民。它还看到了奇奇推着轮椅上的妈妈在散步。依依在人们的头顶上盘旋,嘴里不停地叫着“我爱你”。人们听到了依依的叫声,纷纷抬起头来,把目光和镜头都对准了它,异口同声地回应:“我爱你!”

  依依扑扑翅膀,一个转身,慢慢地向森林里飞去。人们跟着它,来到了森林里。无数雾鸟叽、叽地叫着,欢迎人类的到来,让他们听到自己的存在。它们轻而短的叫声令人们心里一阵阵发热并为之陶醉。每个人都向自己身边的微弱的声音伸出手去,说:“我爱你!”

  这三个字就像三枚钢针刺进每一只雾鸟的体内,所有的雾鸟都被锥心的疼痛击倒在地。这是一种快乐的疼痛。它们呻吟着,打着滚,冲出森林,暴露在阳光下。刹那间,所有的雾鸟都变成了彩虹鸟,在阳光下尽情地舞蹈起来。

  到处是一片“我爱你”的喊声,仿佛是花草和树木一起发出来的声音,是山川和河流一起发出来的声音,是天和地一起发出来的声音。

  当然啦,森林里现在已经没有雾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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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江晚报 人文·讲故事 C0005 雾鸟 ■谷 潘 2009-2-19 48257178002CE175482575610017590C[A1-郑琳≈B1-郑琳] 2